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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援手（第1页）

马蹄声急促，带着卷着的尘土，几位骑士后披红色披风，威风凛凛，却是一副神武营的打扮，打马如飞。小石心中一惊，莫不是自己的行踪暴露了，表面却分毫未动，右手自然下垂，扶住腰间佩剑。转眼间，尘土飞扬，神武营的骑士已经与船平行，然后继续加速，消失在岸边转角，小石心中微微一松。

身后一个孩子叫着，“石公子，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却是李船主的儿子李顺叫他去吃饭。在船上数日，李船主安排顺子每日服侍，这孩子十三岁，眉眼清秀，手脚麻利，之前白小石无聊时削了个木刀给他，他喜欢得不得了，从此对白小石很是热情。顺子水性极好，每每下水捕鱼，收获颇丰，但顺子总是将最大的那条做好给小石端来，小石喜他性子质朴，几日下来竟待他如小友一般。

白小石转过身来，顺子接着说到，“前面转过弯江面变宽，地势也平缓，船会在岸边买些粮米果蔬，歇息一晚，我爹问你要不要去岸边走走？”在江上数日已经数日，小石是北方长大的，虽是习武之人，并不晕船，但久困船上也觉疲乏，很想上岸走走。虽之前看见过神武营，让他稍有些戒备，转念一想，如果真是对方已有准备，自己更应主动求变，当下温声应了。

吃过饭菜，天已黑了，船只靠岸，岸上却灯火通明，这处离梅州一日的小镇却是船只补给的好去处，岸上酒家客栈青楼米店，一应俱全，此时华灯初上，人声鼎沸。李顺带着白小石走走停停，在岸边闲逛，目标却是这小镇上唯一的茶楼。

茶楼小二将小石他们领到二楼雅座临窗位置坐下，小石让顺子点了壶茶水，又让他随意加些蜜饯点心，就留心听起茶楼上的客人闲聊。楼上坐了三四桌客人，其中有一桌在他身后，就听有一个粗犷的嗓音说道：“白相入狱后，当今圣上说其在位数十年，选才不力，要求各地要求上报有特别本领的小孩，说是有特殊才能的可以入学院学习，不但不用交钱还可以领朝廷俸禄，如果瞒而不报的，即欺瞒圣上，一经发现一律问斩。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那是那是，本地有几名少年，各有才能，本来家境贫寒，无力读书，这下好了，一经上报就由朝廷派神武营来接，明日就启程去京城了。这一去，鲤鱼跃龙门喽！”另一个有些暗哑的声音说道，声音里满是羡慕。

“是啊，特别是这一次任何有点特别的孩子都可以报名，镇子东面高家铺子的大儿子你知道吧？”

“知道知道，那个傻大个嘛。”那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听说他都十岁了，上了几年学堂还背不熟三字经，他不会也被选中了吧？”

“他读书是比较笨，但他天生神力，曾力挽惊马，你听说过吧？”

“听说过，去年的事嘛，这也算特殊才能？”

“是啊，据说别的人还好，这次就是因为他，来的人可不只是神武营。”

这时小二已经从楼梯上上来，双手端着茶盘，脚步轻快，“茶来喽”，他向小石他们桌走来，突然脚下一个踉跄，茶盘脱手飞出。眼看着茶盘上的茶壶茶杯已经飞起，眼前马上就将是一片狼籍，众人眼前一花，就看见一个孩子，已经稳稳的接住了茶盘，茶壶茶杯仍在茶盘上，甚至连水都没有溅出来。小二这时才开口，“哎呦！”，人已摔倒，还好看起来摔得并不重，起了身，看到顺子端着茶盘，茫然了好一会，然后好象还没搞清楚状况，只说了句，“客人，您的茶”。然后一边疑惑，一边下了楼。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小石心中骇然，这孩子瞬间速度已经在小石的眼中留下残影，虽然眼睛能勉强跟上他的速度，但心里一个念头都未转完，顺子已经接住了茶盘，这速度已经远超自己身手。

片刻后，角落里有一个身着灰色劲装的人起身走到白小石的桌前，拱了拱手，说道：“这位公子请了。”

白小石压住心中惊骇，转过视线淡淡看了他一眼，灰衣人相貌普通，但嘴角含笑，让人油然而生好感。“有什么事吗？”白小石道。

“贵仆身手敏捷，手脚灵便，程度远超常人，当属特别本领，不知可有上报官府？”

“这孩子是我一小友，并非仆从。”说到这，小石停了停，眼神转冷看向灰衣人。“不管其有何本领，他有父母，与你可相干？”

“此言差矣。天子有令欲选良材，欺瞒有罪，罪当问斩。在下身有职司，不能循私枉法。请公子行个方便，不要让在下难做。”灰衣人微笑回道，然后后退两步，轻轻拍了三下手掌，茶楼二层一桌六个汉子呼的一下站起，然后围了上来。“把这孩子拿下。”

这群人身边原放着包袱、扁担等物，倒似某个行商的随从，但一旦站起就发现个个身形魁梧，气势凌厉，顺子被人围住，就象被一群猛虎围住的小白兔，他还是未长开的少年，身高只及这些人胸口，当时便有些呆住，只是回望着白小石，神情惶恐，喃喃叫道：“石公子……”，口气里满是无助。

这些大汉属神武营巡字部，为司职巡查走访、消息传递的情报人员，然而此次聚才令一下，巡、捕两部均被派出，一明一暗，一旦查知有人符合“特殊”能力的标准，即刻护送入京。那些人选被内部称为“神眷者”，其中主动上报的是最好处理的，一般由当地父母官给其父母亲属佩花游街，以示荣耀之意，然后按聚才令授神眷者为监生，令其即日由神武营护卫启程去京城学院报道，大部分神眷者的家人都欢天喜地送其离开。但对有些隐匿不报的，神武营被私下告知的命令是近年少有的不近情理，这些有意隐匿的神眷者即刻捕拿入京，如有走脱风险者可就地处死，这些时日，由此不知掀起了多少波澜。

白小石暗自叹气，这些年青龙帝国吏治清明，人材辈出，神武营、天机处、各地府兵均不可轻辱，小石从玉柱峰一跃而下后没遇大规模追捕，心里一直暗道侥幸，这些时日他虽已远离京城，仍不想多生事端，但顺子与他颇为投缘，怎可没与李船主交待就让神武营将人带走。

小石向顺子微微笑了一下，以安其心，并说道：“站我身后。”

顺子稍稍心安，一转身要走。那几个汉子即是军人，又已得命令，又怎会在乎旁人说什么。领头的两人已经张开大手向顺子抓来，但眼前一花，顺子已经站到了白小石身后，只是微微喘气，身子也像害怕一样在颤抖。那些汉子并不迟疑，好象顺子的行动在其所料之中一样，前面两人一抓落空，后面四个，已经错身而上，两人一左一右攻向白小石两肋，另两人绕过他再次抓向顺子，最先出手的两人已经齐声大喝，一人出拳直击小石面门，另一人右腿前踢，目标却是小腹。灰衣人未动手，只是身子隐隐挡住楼梯，脸上还带着和之前一样的和气的笑容。

小石面对四人不慌不忙，身子不退反进，攻向两肋的两人的招式在他身后双双落空，右手轻挥，已捉住一只拳头，同时听得有人哎唷一声，却是小石以左脚对右脚，踢中了出腿那人，那人被踢得向后飞起，撞倒了身后的桌子，桌上热茶洒入脖子，忍不住烫得呼痛。

小石转身抡臂，竟将右手上捉住的汉子抡起，似大锤一样挥向自己右侧，那条大汉皮肤黝黑，反应很快，眼看自己的伙伴砸向自己，挡不得打不得，竟身形急退，直接抓向顺子，与原来两个绕后之人正好围住顺子三个方向，六只手齐齐抓向李顺。顺子身形左右一闪，众人仍未看清，顺子已经退至窗旁，但听得哧的一声后，却是他的袖子被扯掉了一只，而顺子的喘息声更大了，身子的颤抖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小石暗道不妙，好像顺子每次快速运动时需要耗费很大精力，这么几次之后，他已经变慢了。白小石当机立断，将手里的黝黑汉子用力抛向灰衣人，这下如果灰衣人不接，黝黑汉子一定会跌得鼻青脸肿，但灰衣人象没有注意，闪身避过后揉身而上，目标并不是小石，而是李顺。

这一次李顺像是筋疲力尽一样，一动不动，身子的颤抖几乎停不下来，眼看已无法躲避，小石却早一步来到，挟住顺子的腰就从窗边跃出，灰衣人紧随其后纵身飞跃。

但随后灰衣人一搭窗沿如飞燕翻飞般折回了茶楼，只听“咄”的一声，一只穿云箭呼啸而来，刺破西风，钉在窗外，箭尾犹在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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