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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乐倒也光棍,点头道:“某就在这里等二郎。小六!”他回头招呼了一声韩小六:“你传某的令,让弟兄们稍安勿躁,不可轻举妄动。若是有谁想要暗算咱们,也不必客气。只管放开手脚杀人放火,惹出天大的篓子,也有某一力承担!“韩小六飞奔而出,徐乐及韩约则由内侍引着,前往一旁的偏殿休息。见两人离开,杨侑就像散架一样瘫软在宝座上,对卫玄道:“卫公,我等已派使者去接洽李家大郎,如今徐乐却让我们找二郎,这该当如何?“卫玄冷笑一声:“老夫本以为李家乃是铁板一块,如今看来并非如此。这倒是个好机会,只要他们兄弟之间有嫌隙,我等就有机会。杨家天下未来能否失而复得,就要看兄弟之争能到何等地步?不过不管如何,眼下都是个好机会,正好给他们加把火。这件事由老夫亲自处置,保证万无一失。”
杨侑又道:“母妃那边不知道情形如何?万一诸公不肯归顺,只怕此事还有波折。”卫玄闻言一声长叹:“千岁,事到如今莫非还未曾看清大局?朝中诸公倘若有半点心肝,也不至于到眼下这步田地。事到如今,千岁不可在心存妄念,否则杀身大祸近在眼前!这等话今后不可再说,只要准备好册图印信,等待归顺就是!”
“卫公说得是……小王知错了。”宫殿内又陷入了沉默,望着眼前这些灯烛,杨侑陷入了深思之中。这富贵既吓不住那三个煞神,更吓不住李渊。很快这一切就会迎来新主人,自己的命运又将如何?是否也如面前烛光一般,看似生机无限,实则来日无多?
第五百九十四章雄都(三十三)
含元殿内。
杨侑生母韦妃于天子宝座旁设一坐位,身后两名掌扇宫女侍立,城中所余文武皆在殿下。虽然这段时日阴世师大开杀戒,许多大臣满门被祸,不过终归还是剩下百十人。今晚外有大军攻城内有徐乐纵火,这些文武贵胄哪个还能安卧高枕?或闭门死守,或派人联络求问究竟,随着火势越演越烈,众人的心也越来越慌。宫中召集群臣的钟鼓声一响,便飞奔入宫等待朝廷决断。至于韦妃是否有资格在含元殿召见群臣,其做出的裁断是否有效,根本没人在乎。经过阴世师之前那通杀戮,能活到现在的大臣,没有一个等闲之辈。要么是自身才具出众,要么就是手眼通天,在各处都有耳目通风报信。在进宫之前,他们已经知晓朝中风云突变,这几日肆无忌惮随便杀人的阴世师满门被擒,乃至入城的那支逆贼尖兵也和戍卫鹰扬达成共识彼此秋毫无犯,尖兵头目还被请进了宫里议事。大家都不傻,事情到了这一步,自然猜得出朝廷是什么态度,召见自己的目的为何也不言自明。眼见连大隋江山都要改姓易主,区区俗礼还有什么可在意之处?大家现在只在意大火几时可以熄灭,自己的性命身家城中产业能否保全,其他的根本不往心里去。乃至韦妃说出代王准备归顺李渊,请晋阳兵马进城的决定之后,群臣依旧无动于衷。大殿内鸦雀无声针落可闻,没一个人开口。韦妃在宫中的地位素来尴尬,大业天子疑心甚重,对自家人的防范较外臣更甚。况且刚刚结束五胡之乱不久,汉朝留子去母遗风犹在。韦妃虽然为杨家诞下子嗣,可是不代表就此地位尊崇,反倒是越发谨小慎微,生怕行差踏错招来杀身大祸。在杨侑被封代王坐镇长安之后,她的处境依旧没什么变化。如果说杨侑是个傀儡,由卫玄在后牵丝舞戏,在今晚以前,她连当傀儡的资格都没有。不管卫玄还是阴世师,都不会畏惧一个深宫妇人,在他们眼中她无非是宫中一个会走动的陈设而已,死活都不重要。只不过因为今晚事关重大,杨侑因恐惧与迷惘无从决断,才会把自己这个母妃推出来。于卫玄而言,也想着把自己当成挡箭牌。日后史家大笔记载此事时,也可说一句妇人误国,把卫玄、杨侑等人的罪责减弱几分。当真是妇人误国?韦妃心中只觉得万分委屈。在今晚之前,自己未曾参与过任何朝政大事,就算想要误国也有心无力。若不是今晚情形恶劣,单是自己在含元殿出现,就能惹起百官鼓噪,说不定有人会喊出为国除奸的言语把自己拖下来打死。可是谁会在意这些呢?天下人只需要知道是韦妃下诏迎逆贼入城就够了。将来不管有多少罪名,都只管往自己这个女人身上安放,没人会为自己辩驳半句。谁又知道此时此刻,文武百官衮衮诸公听到归顺之议都是这副模样,不用他们上阵厮杀,就连一个攘臂言战的都没有?哪怕自己才具不足也没什么见识,好歹也懂得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城里的晋阳兵不过十几个人,宫里的更是只有三个。城中这许多兵将文武若是齐心合力,怎么也能把这伙人斩尽杀绝。可眼下这帮人慢说亲自上阵,就连动手的言语都没有。哪怕是被倚为臂膀的卫玄,也把一切罪责推到阴世师头上,不提这些晋阳兵将过恶。本该被乱刀斩成肉酱的贼兵大模大样待在配殿,还享用着好酒好肉。文武臣工全看着自己一个女流拿主意,一句话也不肯说。
这便是大隋的百官!这便是自己的命!这些年小心翼翼护持着爱子长大,本以为可以靠着儿子享几日富贵,没想到却得来这么个结果!韦妃只觉得有人用钝刀在自己心头来回戳刺,这些年所受的委屈一发涌上,眼泪就在眼眶里来回打转。若不是她拼尽全力控制,怕是早已哭得一塌糊涂!老天何以如此无目,非要欺负自己孤儿寡母!眼看群臣拿定主意跟自己耗,韦妃也知道从他们嘴里得不到什么答案。说不定其中大多数人已经想着怎么设法讨好新主,对于自己再无敬畏。大势如此人力难挽,只有认命两字。她深吸一口气,哽咽着说道:“若是诸公皆无异议,那便按卫公的意思……请唐国公进城。”
“慢!”终于有人开口了。“此事关系重大,不可草率行事。但不知卫公何在?我等有话问他。”
城外。攻守双方都停止了自己的行动,晋阳兵马列开阵势,开路尖兵把各种笨重的器械推到城墙之下。原本城头上值守的鹰扬兵,在发现城内起火后以为晋阳大队人马已经入城,斗志瞬间消融。再加上部分本地军将心系家宅无心恋战,自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阴弘德偏又逼迫他们安心守城不得他顾,军心士气早已涣散。卫玄经略多年,京兆鹰扬府中多有故旧部下嫡系亲信。抓捕阴家子侄的命令一到,阴弘德便难以号令三军,最终只能乖乖束手就擒。随后大队人马便按照卫玄军令下城救火,城头值守的兵力连之前一成都不到,根本无从守御。
看着晋阳兵把器械推到城下,城头守军依旧无动于衷,没人再去操纵那些阴世师费尽心血预备下的器械杀敌守城,而是摆出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虽然之前的种种举措,把守军逼入绝境,形成哀兵之势。但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并非只靠让部下陷入绝境就能实现。相反,若是只有绝望看不到希望,军士更可能四散逃逸而非舍命交战。高明的将帅会让部下始终感到自己能胜,如此才能维持士气,保证部下的斗志始终高昂。阴世师并非不懂这个道理,也知道靠京兆鹰扬这些老爷兵和晋阳边军硬拼只有死路一条。是以才预备下这许多器械,希望让三军可以借物代兵,尽量多杀一些晋阳兵马。
只要杀人杀得多了,自然也就能看到希望,军心士气也容易维持。本来他的安排颇有道理,若是没有徐乐这支人马搅局,几乎可以算作大功告成。可徐乐和他手下的几十军将居然成了改变一切的关键力量,城中这场大火,把守军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信心彻底摧毁。本就没怎么经过战阵磨砺的守军,以为自己必败无疑。再加上卫玄的反戈一击,让阴世师所有谋算失败。守军从哀兵变成了溃军,就算现在有人振臂一呼,号召大家舍命一搏,也没有几个人肯响应。哪怕万钧神弩已经装填完毕,滚木、擂石、金汁等等器具应有尽有,可是人心一散,器械再多也没了用处。自己和这座城池的生死,就让那些大人物们来决断就是,自己是不管了。李建成、李世民两兄弟,都已经返回营房。卫玄当然不会草率撤军灭火,事实上早在派人和徐乐交涉之时,就已经安排了使者出城向李家兄弟说明和谈之议。所谓和谈不过是说辞,说穿了就是投降。对于这个结果,李家兄弟自然乐见其成,因此使者一到李建成立刻便把人拉到了自己军帐相谈。李世民心中虽然不满,却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拆自家的台。再说这场攻城战李家流的鲜血已经够多,只要能不再产生伤亡,这个功劳谁立都可以。李建成也知道,现在到了抢功的时候,因此对使者很是热情。他在晋阳就负责结交世家,场面应酬无碍。别看方才还是彼此残杀的对头,转瞬之间就能做到满面春风一团和气,让那位负责接洽的使者心中安稳,觉得这一步棋算是走对了。这位李家大郎如此客气,想必不至于屠城泄愤。卫玄所开出的条件不多,姿态也放得很低,也正因为此,越发显得真挚,看来是确实想要归顺。李建成心里对于杨侑乃至阴世师都恨之入骨,可是方才这场厮杀,让他心胆俱寒,生怕再打下去不知还要出什么变故。在他看来,只要能够停战,其他一切都好说,哪怕饶阴世师不死也没什么关系。何况卫玄并未提出这种要求,只是想要保持杨家体面,对于李建成来说,这实在算不了什么。就在他准备一口应诺之时,谢书方却用眼神示意,让李建成别那么急着点头。随后把他叫到帐外低声说道:“郎君,如今是卫老儿有求于我等,怎能答应得那么痛快?杨家两代天子,城中财货堆积如山,此时不狠敲一笔更待何时?别忘了,那些世家子弟追随郎君同来,可不能白跑一趟。这些人已经投了那么多本钱下去,若是郎君不能给予丰厚回报,只怕会丧失人心。再说那些军将兵卒也不是好打发的,若是聒噪起来,大郎怕是不易对付。这时绝不能手软,该要的必须要得开口。“李建成皱眉不语,一时间无法决定自己是否该听对方的建议。就在此时,一名家将从远处急匆匆赶来。谢书方认得这家将乃是李建成嫡系心腹,当下不敢阻拦把身形避开。那名家将靠近主人身边小声嘀咕两句,随后只见李建成的面色便陡然一变!其眼神陡然间变得凶悍凌厉,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佩刀的刀柄,看模样分明是想要杀人!
第五百九十五章雄都(三十四)
“老朽自知罪孽深重,万死难赎己罪,是以今晚主动上门请死。二郎身为李家子孙,砍下老朽的人头,也算是为祖宗报仇。请动手吧!”李世民军帐内,刑部尚书、右侯卫大将军、右光禄大夫、轨郡公卫玄跪倒在李世民面前,双臂交互从背后抓住自己的肘部,这是时下军中通用的投降姿势。以卫玄的身份地位,纵然是到了走投无路之时,也会用一杯毒酒或是一匹白绫,这种体面的方式了结生命。绝不会像个老兵一样,这么卑躬屈膝的跪倒在李世民面前。是以他做出这个动作,倒是让李世民有些无可奈何,不知该怎么应付这老货。作为李家子孙,面对掘了自家祖坟的人,要说没有一点恨意自然是不可能。虽说挖坟之人乃是阴世师并非卫玄,可李世民心头雪亮,没有这老儿当靠山,即便阴世师想要挖坟也无人可用。李家身为北地世家之首,这些年广交朋友,与京中权贵素来相善,又有世家门阀之力相助。哪怕他们不曾内附,也未曾想要献关投顺。但是集众人之力也足以束缚住阴世师的手脚,让他无法按自己意愿行事。都是这老儿在后撑腰,才让阴世师可以按着自家念头胡作非为。乃至驱民出城,调动海量万钧神弩守城,以及在京中大开杀戒,这些事都和卫玄脱不了干系。换句话说,李家被逼到这种地步,乃至今晚的苦战,说到底最大的元凶就是面前这老货!依自家脾性,自然二话不说抽刀杀人,把他的人头砍下来解气。可问题是……自己不能。身为一军之主李家二郎,就注定不能凭心性行事,更不能追求快意恩仇。卫玄不管有再多不是,他的身份地位乃至资望都放在那里,哪怕是自己的父亲看到他,嘴上也得敷衍几句保持体面,不能一言不发动手杀人。他现在摆出这种姿态,自己再一刀斩过去,不知有多少人会站出来说自己赶尽杀绝行事过苛,说不定大人那里也会见怪。更何况此时此刻,卫玄的性命已经和长安城牵扯一处,自己一刀下去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城池,这又如何下得了手?哪怕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假意敷衍,不过总归是无法做到推心置腹不计前嫌,只好一摆手道:“卫公不必如此!有什么话只管坐下讲,某不是嗜杀之人,更不会对卫公下毒手。卫公也不必故作大胆!若是你当真想死,就不会入我军帐。“卫玄并没有因李世民的语气或是态度动怒,甚至连一点羞愧之色都没有。多年来宦海沉浮,追随的父子两代天子也都不是什么宽宏大量之人,早练就了一副过人的胆略外加宠辱不惊唾面自干的本事。即便那位喜怒无常的大业天子对自己信任有加,日常言语间也会加以敲打,若是发起不知所谓的脾气开口辱骂也是有的。与大业天子对比,李世民这点贬损根本算不得什么。何况双方本就敌对,这样的说辞就更算不上问题。乃至卫玄心中将面前的少年与杨广对比,也不得不承认这李家二郎足以当得起“仁君”二字。一向以勇武刚健闻名的次子尚且如此,那位在贵人圈子里得享仁名的李渊,又该慈祥到何种地步?两厢对比,朝中文武大臣更支持谁,已然不言自明。趋利避害本就是人的天性,哪怕李渊的仁厚是故作姿态,在真面目暴露前,他都是一个更值得效忠的主君。所谓气数便是如此,到了卫玄这个身份和年纪,对于那些谶纬谈玄已经不放在心里。术士口中的气数、国运,在他看来就是这些落在实处的东西。从自己驱民出城,李渊咬牙接纳几十万百姓开始,这场气数角逐已经有了结果,只不过自己身在局中未曾发觉,如今跳出这场是非纷争,反倒是看得更清楚。李世民既已开口,卫玄也就不再做戏,起身掸了掸身上尘土,大剌剌坐在下首。方才诚惶诚恐引颈受戮的老人消失不见,那位代天子执掌庙堂坐镇都城,翻掌间让都城易主天地变色的老人,再度回归!“二郎乃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老朽来得用意。你我之间也不必绕那许多圈子,况且都城近在眼前,那些军汉不知有怎样心思。时间拖得越久,就越容易生出变数。到时候万一有谁想要入城发财,你这先登破城之功便会不翼而飞。是以咱们干脆有话直说,你要多少财货,又要多少人头,才肯饶过代王千岁性命?”
李世民摇头道:“我李家起兵乃为天下苍生,并非一己之私欲,更不曾想过谋朝篡位。怎会加害代王性命?卫公此言实在毫无道理!”卫玄的脸色却难看起来:“你我虽为敌对,但终究也曾同殿称臣。便是唐国公在此,论起来也得尊称我一声前辈。你这点年纪在我面前耍弄这些手段,未免太嫩了些。若是想杀我,只管拿刀来砍!若是想说正事,我们不要说这些无用言语。你们李家麾下十万虎贲,自不缺舍命尽忠之辈。二三狂徒持白刃谋害至尊,事后再搭上一颗人头便让事情了结,这等手段老夫见得多了。我的话放在这,大兴如今虽不足以阻挡李家兵锋,却也能和你们拼个同归于尽!老夫所求不多,只要代王无恙,城中财帛粮草任你支取。若是连这点都无法保障,大家便一拍两散!你们只管施展手段,我保证最后你们只能得到一座废墟!到时候那些饿肚子的军汉百姓,怕不是第一个把你们父子煮了吃!我把话说到这个地步,若是还换不来你一句实言,还是趁早收拾收拾,决一死战才是!“李世民也知,以卫玄的年龄、资历乃至多年宦海沉浮经验。大可与自己信马由缰胡扯一日不入正题,还能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如今这番言语,相当于剖白心迹,若是自己再设法敷衍,只怕这老货真的勃然变色,像他说得一般纵火焚城。别看这老货人在军中,肯定在城里留有后招,想要趁此时偷袭城池注定失败。说不定老儿已经和部下说好,只要到了约定时辰看不到约定信号,城中立刻就要纵火杀人。
到时候不但长安城拿不到,就连徐乐等人的性命也难以保全。在李世民心中,不管是代王杨侑性命还是眼前雄都乃至城中积存的的甲杖、粮草加在一起,都不如徐乐性命来得要紧。哪怕是为了顾念好友安危,也得先把老货安抚住再说。
因此李世民回话速度也极快:“此事关系重大,某家纵然应诺什么,也未必一定有用。卫公理应面见家严,向大人讨一道军令才是。”
“远水不解近渴,现在顾不得那许多。军令我肯定会去讨,不过眼下,我要的是你一句话。你答应不答应某的条件?”李世民正色道:“某可对天发誓,无心加害代王千岁。若是卫公肯依诺献城归顺,李某必以心腹亲兵护卫宫室安全。只要杨侑自己不生妄念,某保他平安无事!非但代王,便是城中文武臣工乃至家眷,也保证不受任何滋扰。倘有纵兵剽掠惊扰贵人者,不问身份、官职一律就地正法!如违此誓,天地不容!“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卫玄始终紧紧盯着李世民,一双老眼锁定李世民眼睛。等到李世民把话说完,卫玄点头道:“那位神武徐乐只认你这个二郎,果然有他的道理。倘若你早生几十年,这大好河山为谁家天下,怕是难说得很。好,老朽信你这句话!你让你的部下在外面点起三堆火,柴草做品字形,彼此间距三尺五。三堆火一定要点得旺些,免得城头看不到。若是他们看不见火头,城里的火怕是就要起了。老夫这就回去,安排部下开城。等到唐国公大军一到,代王千岁便亲自捧玺出迎,恭请唐国公入主京城!“李世民心里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是让卫玄相信自己,保下了长安城还有徐乐全军。他心知自己应下这桩事也是在弄险,所谓吊民伐罪不过是愚人把戏,自家押上了全家身家性命舍死一搏,当然是为了让江山易主问鼎九州。自五胡乱华开始,篡位者必然弑君,乃至对前朝帝王举族诛戮也是寻常事。父亲素有仁厚之名,如果亲自下令杀人确实多有不便。可是代王杨侑活着,对于李家来说也是个烫手馒头。杀也不是放也不是,哪怕杨家人自身已经失去民心,可是只要有人想要对李家不利,就能以杨家人为旗帜纠集军队束甲相攻。再说留守长安的几万京兆鹰扬既已归顺,就不能随便加以戕害。可是留着杨侑,这几万兵就没法放手使用。毕竟戍卫京城的部队受杨家恩惠甚重,万一有人想要营救天子或是其他心思,随时可能生出变乱。换句话说,留着杨侑或是其他杨家人就得承担几万乃至几十万人随时可能谋反生变,又或者闹出其他乱子的责任。自己身为李家子嗣全军先锋,本该替父分忧,把这份隐患消灭于萌芽之中。可如今自己为了保全徐乐,只能暂时把这些放下。父亲嘴上不说什么,心里怕是对自己难免失望。就算父亲本人不那么想,他身边那些谋主智囊也不会放过自己。不过想想徐乐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自己承担这些,也是理所应当,没什么可抱怨。只要乐郎君和他的部下无恙,自己就算得罪大人也值得。
第五百九十六章雄都(三十五)
上午时分,阳光普照,碧空如洗。为阴霾笼罩多日的长安,终于迎来了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长安城内,净水泼街黄土垫道,城内各坊坊门洞开,于坊门上方皆悬红结彩,仿佛是在庆祝什么节日。事实上对于这座城池,以及此刻尚且居住在城中的文武臣工以及数万兵将来说,今天确实值得庆祝,任何一个节日也不如今天的意义重大。在今日以前,所有人都提心吊胆,不知几时就会战火重燃,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如何。直到此时此刻的,大家才终于确信:自己安全了。唐国公李渊的车仗已经来到长安城外,而在大队人马之前到来的,则是晋阳军的特使。这些骑快马着锦衣的使者入城之后,既没急着封存府库收拢财货,也未曾向宫中索要珠宝、珍玩、美女乃至韦妃精心选拔的二十名美貌宫人都没来得机会送出去。他们入城之后只是在各坊外张贴布告,随后纵马在城中疾驰,边跑边高声宣读唐国公的命令:城中军民人等无须担心,只要诚心归附不生妄念,保证不会对任意一人妄加杀戮。若有军中兵将窃夺财物骚扰良民者,立斩无赦!当这些锦衣使者宣读了命令之后,便手捧直刀在宫门以及百官居住的坊门外持刀护卫。他们都是李渊身边家将,又是奉了主人军令而来,地位一如天子特使。不管何等级别军将,只要犯了军纪,他们都有权挥刀斩杀。是以有他们在,就如同姜太公在此众神退避,晋阳军将没人敢放肆闹事。比起自己财产家人安危,百官更在意李渊这番安排背后的态度。虽然李渊素有仁名,往日里这些大臣和李渊也有来往乃至笼络。可是这种来往或是笼络终究不过是泛泛之交,和那些暗中勾结,乃至准备和李家里应外合夺取长安的大臣不可同日而语。之前长安城的腥风血雨,把李家真正意义的内应荡涤殆尽。这些大臣在阴世师杀戮百官的过程中并未加以援助,甚至有些人还有推波助澜嫌疑。若非他们对朝廷表现出绝对忠心,阴世师也不会放任他们活到现在。如今太阿倒持,生杀大权掌握在李家手里。倘若李渊追究旧账翻脸杀人,这帮人也没什么办法。是以哪怕是在归顺之后,也难免心头惴惴,不知唐国公对自己如何发落。这些锦衣使者出现,让这部分人彻底安心。如果李渊要杀自己这些人或是动手清算,借乱军之手予以戕害是最容易不过。将来闹大了,也可胡乱杀些人抵数。如今李家整肃军纪,就证明他们确实想要保证长安城的安宁,自己这些人的命自然也可以保全。对众人来说,这番经历不啻于死而复生,心中自然欢喜。因此这几日悬红结彩打扫街道格外卖力,乃至一些文武官员也亲自上阵,持帚扫街。只求能在李家两位郎君面前卖好,向唐国公证明自己的忠心。明德门外,代王杨侑袒着肩膀,手牵一条长绳,绳后拴着一只羊羔。原本白皙的面庞已经涂满了泥巴,口内衔着一枚玉璧跪倒在地迎接李渊车仗。在他身旁陪伴的自然是老臣卫玄,在两人身后则是宫中内侍。他们头上顶着朱漆托盘,上面放着印绶、符节乃至关中册图等物。至于天下户口版籍由于规模太过庞大,不可能拿到这里,全都封存在库房之内,只把开锁钥匙顶在头上等待移交。
肉袒牵羊、泥首衔玉,此乃古时诸侯请降之礼,暗示自认败北,将性命交在胜利者手上。杀剐悉听尊便,自己无话可说。不管如何,这一关是一定要过的。曾经的天家苗裔不受这番屈辱,又如何能让继任者放心?当然这种姿态做出也不代表一定能活命,到底是死是活,还得由持刀者说了算。虽然在到来之前,卫玄已经再三向杨侑保证,李渊为了维护自己的体面名声,绝不会也不敢做出背信弃义下令弑君的行为。可是事到临头,听着车仗离自己越来越近,杨侑的身体还是忍不住剧烈颤抖起来,卫玄之前教授的言语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剩下的唯有委屈、恐惧以及三分不甘。一股怨气自胸中升腾,在咽喉处来回打转,最终演化为绝望的哀嚎。就像是被困陷阱中的小兽,阵阵呜咽哀鸣。卫玄在旁听得分明,只觉得这阵阵哀鸣如同呼啸皮鞭,把自己抽得遍体寒凉心如刀绞。虽说李世民赌咒发愿,李渊也承诺了保证代王安全,可是这等性命攸关的事,谁又说得准。哪怕是一个微小的动作,或是一句无心言语,都可能让当事人改变主意白刃相向。说到底,刀不握在自己手里,就没法保证安全。锋刃不利,一切都是虚妄,不管是仁慈名声还是计谋算计,其实都不过是自己糊弄自己的把戏而已。事到临头,还不是听凭别人发落?之前靠着同归于尽吓住李家,这几日戍卫官兵以及李家兵马并未闲着,把那些火罐连同柴草悉数移除,就连那些万钧神弩以及守城战具也全都搬运一空。这下大兴从全副武装的巨人变成了赤手空拳的大汉,就算李家翻脸,自己也没了制约对方的武器。陛下老臣对不住你,你给了我权柄,我却未能守住你的江山,如今就连你的骨血也未必能维护周全。一切只能听天由命,可是老臣实在是没有办法,我能做的已经都做了,但天意如此,人力又如何挽回?
车轮声戛然而止,卫玄拼命将头伏低,以头抢地不敢作声。这个时候不管李渊怎样羞辱,都必须表现出绝对恭顺,不是为自己,只是为杨侑。
四周变得寂静无声,忽然只听一个苍劲的声音惊呼道:“陛下?陛下何以如此?这岂不是要折煞为臣?”
陛下?这是喊谁陛下?卫玄已经听出来,喊话之人正是李渊,他会称呼谁陛下?还没等卫玄想明白,只听一阵脚步声音,有人已经来到自己身边,随后就听到李渊的声音在头顶传来:“何人如此胆大,敢让陛下下跪!简直罪该万死!来人啊,搀扶陛下上车辇!”
一阵铠甲摩擦声和军靴声传来,随后就听到杨侑的一声惊呼:“卫公”可是接下来就没了动静。
原来如此?
卫玄心思电转,已经猜出李渊的用意。他方才是称呼杨侑为陛下,也就是说他要让杨侑继续担任傀儡?以往杨侑是大业天子手中的傀儡,从今以后就要换主人了。李渊起兵讨隋乃是谋逆,可是他始终以唐国公自居,哪怕起居仪仗一如帝王,但依旧不肯僭号称孤。至少在当今天下,从法统上,大业天子依旧是皇帝。李渊窃据大兴,若是直接改朝换代,就要考虑天下群雄是否愿意服从。说不定还会因此成为众矢之的,招来各方人马合力打击。他若是不称帝,就是以臣逆君,在大义上处于绝对劣势。哪怕世家门阀的力量再强,也总归要考虑皇权的影响。何况君臣名分,礼仪伦常也是世家借以约束部下的遮羞布。如果他们彻底不讲这些,也没法保证麾下有力武臣不会有样学样,也篡了自己的位置。李渊想必早已经想到这一层,所以把杨侑捧出来做牌位。用杨家人讨伐杨家人,李渊也就从谋反逆臣变成赤胆忠心的忠良,辅佐天子讨伐不臣,诛戮朝中奸佞。所作所为都有大隋皇帝在后支持,大业天子最担心的南北两朝廷情形还是出现了。
在五胡乱华时,这种情况屡见不鲜,乃至“狗脚朕”、“陛下为何谋反”等荒唐事都因此出现。如今李渊也不过是有样学样,算不得高明。这就是所谓的仁厚长者?这便是仁名遍天下的唐国公?之前信誓旦旦保证不伤代王分毫,转头就把人架到火上烤,用心何其歹毒?他到底把自己发过的誓言当什么?还是说压根就不怕天理报应?卫玄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四肢冰凉手足无力。他本就是风烛残年年老力衰,不过是因为情势紧急生死一线,才爆发出惊人的潜力,又以惊人的意志力强撑身体而已。这几日奔波劳顿,与各方人马斗智斗勇,千方百计保全杨家血脉本以让老人筋疲力尽濒临油尽灯枯的地步。如今眼看李渊用出这等手段,心中支柱折断,顿时被无尽的疲惫感所包围。强自激发的气力消失得无影无踪,人瘫在那里动弹不得。所有的生命力以及活力乃至希望,都伴随着重又转动的车轮以及囊囊靴声消散。自己还是输了!殚精竭虑运筹设谋,最终还是败给了口蜜腹剑外忠内奸的李渊。不过自己也并非全无所得,至少自己最后在李家兄弟心内埋下一根刺。若是自己所料不差,这根刺早晚能生根发芽,让李家手足相残自相残杀,哪怕那时自己已经不在人世,也可在天上看着李渊那时又是怎样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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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山中恶妖强娶小道士的故事。陆宽宽与高止拜了堂成了亲,本以为可以立即采阳补阴,谁料这小道恪守五戒,一心只想得道升仙。呵,成仙?陆宽宽怎么可能让他如愿?他登了天,谁给她提供上好的阳气去?于是,高止收一个妖鬼,陆宽宽就杀一个妖鬼。想积足福报离她而去?她非要让他孽怨缠身,不得飞升。高止也是倒霉,他本是灵宝派小道,苦修十多年,不碰温香,不沾荤腥,自诩清正,好不容易成了灵宝派最年轻的箓生,谁知遇上陆宽宽之后,五戒尽破,甚至与其无媒苟合,终落了个修为尽失的下场。1V1势均力敌小扑街觉得如果收藏破一百,就是HE。没破就是BE。以慰藉我受伤的心灵。如果您喜欢妖娘娘饶命,别忘记分享给朋友...
重生过去畅想未来梦幻现实,再塑传奇人生!如果您喜欢完美执教,别忘记分享给朋友...
在武侠世界中,化身肌肉猛汉,以力镇压江湖横扫千军,成为一代草莽至尊在巫师世界中,和死灵为伍与天灾为伴,就连最勇猛的战士,都不敢念出他的邪恶名字在仙侠世界中,独立山巅,静观沧海桑田,留下了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间无我这般人的绝世传说赵离在各个位面对抗炼狱空间青铜门空间梦魇空间等等主神存在时,不得不击...
大雪纷飞的季节,云家村突然来了两位美丽的女子。这看门的狗都有肉吃,此村一定不简单!进入庄园以后,长孙皇后才发现,不简单的还在后面。大碗喝酒,大口吃牛肉。冰天雪地的季节,还有绿莹莹的青菜。李二,弑兄逼父,实在不是个东西,可是他是个好皇帝。一个月后,天节将军将会造反,三个月后陇佑道,河东道大旱来袭事实证明,少年郎所言句句属实。可惜了,长孙皇后乃是千古贤后,奈何天不予寿。公子,实不相瞒,本宫便是那李二的皇后,长孙无垢这位就是你口中的李二,当今大唐天子!贤婿,长乐以后就交给你了。这驸马,你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如果您喜欢大唐我的丫鬟竟然是长孙皇后,别忘记分享给朋友...
关于废柴嫡女要虐渣原是古武世家的天才,一朝穿越到云天大陆成了最不被看起的尹家废柴女,从此翻手云,负手雨。大虐虚伪继母,夺回母亲遗物,却意外开启祖传的宝物空间。废柴体质?灵泉淬体,实则惊才艳艳的绝世天才!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主动进攻,这便是她的性子。现代的她无人能敌,重生的她同样要成为最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