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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岛地下基地仍有人类生存这件事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国际上已有人提议所有国家搜查位于本国地下的军事基地建筑,这个世界已经失去了太多生命,它需要属于生的希望,无论这希望有多么轻微。
而在适合人类生存的维度里,大部分人的生活已经趋近于新冰河世纪之前,人类是拥有自愈能力的生物,只要活着,便能迈过“失去”带来的苦楚,走向新的生活。
鱼湖和王韶朴在陆续参加了几个新闻访谈后回了济南,因为找到了想找的人,王韶朴暂时辞去了国际救援组织的工作,他想过一段比起在冰原流浪来说正常点的日子,而具体未来怎么样,到未来再做打算也不迟。
和他同队的baltasar运气也不坏,他在地下军事基地知道他的妻子已经不幸去世的同时找到了他幸存的女儿,在现在这个寒冷的世界里,只要能与家人重聚,都是件值得庆贺的事。
鱼湖是在回到国内后才知道,自己当年设置好的定时发布的vlog在世界恢复网络后因为联网被发布在微博上,网络是另一个平行世界,它完全和现实割裂,在数据上传的一瞬间就脱离了人类意识的掣肘,有着自己缓慢的步调,当年她参演的那场网剧居然也要正常上线了。
“公司让我去参加一个剧方的宣传发布会……”鱼湖接完电话看着正在找自己家钥匙的王韶朴说,“还问你愿不愿意也去,你也是这剧的选角导演来着。”她有些恍惚,过了足够长时间的与外界隔离的日子后,突然回到现实社会让她有种割裂的错位感。
“……你们公司居然没倒闭啊?”王韶朴咕哝一句,他终于翻到了被自己放在行李箱深处的钥匙,“你跟他说这两年算你带薪假就去。”
“……我也挺吃惊居然没倒闭,”鱼湖看着王韶朴拿出的钥匙打开了自己家的门,愣了一下,“哎话说你怎么有我家门钥匙……?”
“我国法律规定在遇到意外失踪两年后就可以申报死亡,在没有直系亲属的情况下旁系亲属就可以继承遗产,”王韶朴帮鱼湖把行李往家里搬,“你家的亲戚我见识过……而且,我也不想承认你真的出了什么事,就托关系伪造了一份订婚协议,虽然没什么法律效益,但起码能让物业帮我换了你家的锁,”他把和她家大门钥匙坠在同一个钥匙扣上的保险箱钥匙递给鱼湖,“在你家能找到的重要的身份文件我拿出来放进我家新买的保险箱里,当时买的时候就想,等你什么时候回来了,就还给你。”
鱼湖接过钥匙,她看着王韶朴没有刮遮住半张脸的络腮胡,没有计较他这几乎等同于入室抢劫的自作主张:“留着有什么用,没有这些也能申报死亡证明吧?我要是没回来呢?……要是……回不来呢?”
她话音刚落就是震耳的“嗙”的一声,是王韶朴把手里提着的行李箱扔在了地上,他看着鱼湖,平静的声音里全是怒气:“你这不是回来了么?”
他对这个问题总是敏感的,可能有些太敏感了,即使是事件的当事人鱼湖本人,也不能对他问出这个问题。
鱼湖被他吓了一跳,王韶朴自己也愣了一下,他抬手耙了一下头发:“……对不起,我……”他在刚才确实被惹怒了,道歉只到“我”就说不下去,最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有些烦躁的点燃了,“……我去阳台抽根烟。”
还是那个阳台,他第一次来鱼湖家坐着抽烟的阳台,外面理应是蝉鸣的夏季,可因气候突变气温现在只有可怜的不到10摄氏度,王韶朴坐在夏日突兀的凉意里吐了一口烟,承载着他所有体重的藤椅因为久未有人坐发出吱呀的声响。王韶朴已经习惯了寂静的雪原,他觉得这声响有些刺耳,烟气从他的指尖顺着气流蜿蜒向上行,窗台外沉铁色阴沉的天就像他真实又不真实的情绪,晦晦暗暗,欢愉藏在云层后,探不出头来。
鱼湖知道王韶朴的在发火,虽然他没朝着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可她知道他在发火,他们两个很少吵架,应该说除了刚相遇时的乌龙闹出短暂的争吵外,他们还没吵过架。
把带回家的东西随便收拾了一下,鱼湖推开客房的门去看坐在阳台上的王韶朴,他已经抽完了一根烟,向后靠在藤椅上,看着远方的云层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哥……”她又开始叫他王哥,王韶朴这个名字不知道怎么的,有些叫不出口。
王韶朴听到她叫他,转过头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过来。
鱼湖推开阳台的推拉门,藤椅不大,坐一个人就满了,她站在他面前,正想着那个狭小的空隙自己根本坐不下,就被王韶朴抬手揽着她的腰转了个身,跌坐在了他的腿上。
“哎……”鱼湖小小的惊呼了一声。
王韶朴从背后抱着她,他的额头抵在她的背上,像在确认对方是真的回到了自己身边一样,沉默着倾听了一会儿:“……听不到你的心跳声啊。”他的手臂收紧了,轻轻叹了口气。
王韶朴的体温从自己的背后传来,鱼湖听到他的叹息声,心里不知道怎么揪紧了,她拿起王韶朴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向上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现在呢?”
因为左胸部位的敏感性,王韶朴的手有一瞬间的无措,然后他没忍住笑了出来,他的胸膛贴着鱼湖的后背,鱼湖感受身后王韶朴到因笑声发出的振动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
“哎……”她又小小的惊呼了一声,“……不是……我……”
王韶朴轻轻咳了一下,他感受到自己手心下对方的心跳猛地急促了起来,没忍住又低声闷笑出声。
“……还行,没想到你这么瘦,胸却不算小。”他故意说。
鱼湖红着脸,拍了一下王韶朴还按在自己胸口上的手:“摸够了吗?摸够了快放下来吧。”
“啊?还能摸吗?”王韶朴声音带着笑,他的手倒是没有真摸起来,向下又放回了鱼湖腰间,他原本有些阴郁的心情因为鱼湖这出乎意料的举动变得明朗起来,鱼湖齐肩的发尾撩拨着他的额头,他嗅了一下她发间的香味,是他熟悉的西西里晚祷带着些橙味的花香,他终于从一直无人的花圃中终于找到了那个抱花的人。
突然觉得安心,王韶朴的鼻尖蹭了一下鱼湖的背:“你还是把头发留起来吧,留的像之前一样那么长。”
鱼湖因为自己刚刚无意识的出格举动有些僵硬的身体放松下来,她向后靠在王韶朴怀里,小声说了句:“好。”
在重逢后因为和救援组织交接,以及军事基地的具体情况都需要鱼湖和王韶朴搭桥处理,两人其实独处的时间并不多,在之后又参加了太多场新闻发布会,现在午后独处难得的平静是曾经梦中无望的奢求。
两个人没有说话,在藤椅吱呀的声响中就这么拥抱着,彼此都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可又觉得彼此都清楚对方在想什么。
王韶朴今天晚上又没有走,他原本也没打算走,和父母通话打了声招呼就关了手机,他贪恋两人独处的时间,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房间里开了地暖,热烘烘的,鱼湖去洗了个澡,穿着睡衣盘腿坐在地上收拾半天收拾了一半的行李,前几天鱼湖把戒指还给了吴玫,同时拿回了自己作为交换的清新之水,她从行李箱中翻出来那瓶香水随手放在了桌子上。
王韶朴刚从浴室出来,他斜靠在鱼湖房间门框上,边用浴巾擦着头边问:“嗯?怎么之前没见过这瓶香?”
鱼湖低头收拾着:“之前一直在吴姐那,后来把她的戒指还给了她,这瓶香水也就拿回来了。”
王韶朴听她讲过基地出地面的人和地下居民交换物品的的事,现在看着那瓶香水没忍住,心里的笑意夹杂进声音:“哦,这瓶香水这么重要吗?重要到用于交换?”
鱼湖知道王韶朴想说什么,她被噎了一下,脸上有些烫。
王韶朴笑了两声,没有接着追问,他抱着手臂看着鱼湖收治东西,:“我先去睡了,”他的声音柔柔的,“睡不着过来找我。”
鱼湖脸颊还是烫的,她低头蚊鸣一样应了一声,把箱子里的衣服扔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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