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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对,陈撰的眸光暗了暗,可下一秒,似乎又被电话里的那人气到,转过身进了洗手间,将门一关,又噼里啪啦争论起来。
盛以晴这边好容易下了电话会结束,只听陈撰依然在卫生间里打辩论赛,她只好坐在沙发上翻邮件,好死不死,这才看到——半个小时前,证监会又来了题。
客户的电话迅猛追来:“盛总,你先看看题,咱半个小时再来个会?”
眼见着厕所门被打开,陈撰那头也似乎已经抽出身来,三步并作两步就要来找她,盛以晴咬着唇,扑过去勾住他的脖子就开始吻,喘息缝隙里交换消息:“我这边只有半小时。”这么说着,手麻利解他扣子,意图速战速决。
陈撰唔了一声,只是亲,一只手依然拽着手机,手臂揽过她的腰,而另一只手才堪堪要往重点部位上覆盖,手机就震了起来。他从吻里挣出来,声音暗哑里带了无奈:“我这边……又得打个电话。”
那晚的酒店房间的确交战火热,一边是客户临进广告投放了,忽然紧急要求修改并重新剪辑广告片,另一边是证监会就这次公司的上市问题提出了二十多个重大问题,而客户急着甩锅。一会儿是盛以晴和客户以及几方中介争论不休,又一会儿是陈撰重新协调团队和导演以及投放部门与pr,大床房里恨不得同时十几个声音响起。而再一会儿,世界忽然又安静了,盛以晴坐在茶几边上看题翻材料查资料,而陈撰端着电脑翘脚坐在床角一帧一帧过片子……
房间里的气氛时而肃穆,时而激荡,唯独不够色情。
尽管她的一身情趣甚至没有时间换下来,而陈撰的脸颊分明印着唇印,就连衬衫都被她扯开了几颗扣子。
等到两个人稍微从忽然爆发的工作里挣扎出来时,时间已经指向了凌晨2点。两个人甚至失去了洗澡的力气,疲惫地倒在床上,随手光了灯。
“累死了。”黑暗里,陈撰的手沿着她的小臂滑了上来。
“是啊。累死了。”她应了一声,牵住了他的手。
然后谁也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动。
大脑被抽干了一般,盛以晴睁着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一段回忆迷迷糊糊地爬了上来:
幽暗的小酒馆,曲繁漪后来八卦的:“姐,这我能问么——你和咱姐夫的频率……”
“我们本来一周也见不了几次啊。”盛以晴回答地委婉。
“所以每一次见面都会?!”
“嗯啊……”她抿了一口酒,“……每一次见面肯定都要的…毕竟降低了见面频率,加上平时还不住在一起,对彼此肯定还保留着新鲜感。人都这样,刚刚同居的时候,两个人恨不得每天粘在一起,做爱宛如情感交流的必备仪式。但随着时间流逝,总有一天,这个必备仪式会变成偶然。”
“那你们呢?”
“也会有这么一天吧?我想啊,肯定会有一天,我们即使一周没见,也依然点不起任何激情,夫妻两人各自躺在床的两边。凑在一起只为了睡觉。或者,连话都没说,就这么睡着了。”
性爱在一对夫妻的世界里,终究会像黄昏时的海浪一般褪去的,然而生活缓缓向前进,却谁也没有意识到它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知道当他们发现的时候,海浪已经走了很远很久了。
“第一个不做的夜晚,是一段关系从激情走向倦怠的转折点。”
……
想到这里,盛以晴咬牙,嗖地一下翻身,覆在了陈撰的身上。蕾丝的内衣贴着他的身体,夜很暗,但依然能看到她的身体在情趣内衣的衬托下泛着光泽,女人的胴体宛如洁白的月亮。
他却没有动。
她气馁,捏住他的鼻子,总算,男人迷迷糊糊醒来,捉了她的手,往怀里摁,“干嘛?老婆。”
盛以晴对着他耳朵吹气:“有重要的事情没做呢。”
“嗯?”黑暗中的男人唔了一声。
她迅速吻上了他的唇。男人的呼吸越来越重。一下一下,缓慢而悠长。
可他却再也没有动了。
过了好久,久到撑在他耳朵边的手臂都开始发酸的时候,盛以晴总算相信——他是真的睡着了。
在她穿着情趣内衣费尽心机撩拨他的时候,睡着了。
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安安静静地下了床,走到洗手间,将那套内衣脱下,扔进了脏衣篮里。
她换上了自己带的睡衣,裹紧被子,重新躺回了床上。房间里只听到呼吸的声音。
“你会害怕那一天来么?以晴姐。”那天的酒吧里,曲繁漪问她。
“肯定会啊。所以我能做的,就是让激情消退的时间晚一点,再晚一点。”盛以晴回答,彼时酒劲上头,她晕乎乎的:“但我相信,距离我们躺在一起,只聊天什么也不做的时候,估计还有十年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当时她还很乐观。
却不知道,潮汐退去,远比想象中快。
新婚夫妻,第一个不做的夜晚
七月底的北京是最热的时期。好在室内的冷气开的低,玻璃窗里看过去,欧式装潢的酒廊内,男人们高谈阔论。
“我们昨晚聊到很晚,从康德开始聊到笛卡尔,再聊到元宇宙与虚拟货币,我和她分享了我15岁时的那段恋爱,我说那是我人生里难得的纯真时刻,最后我们都累了,蜷缩在沙发上看侯麦的《春天的故事》,当电影里,那个男人问女人:‘可以吗?’的时候,我也问她,可以吗?但我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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