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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烈也慢慢地兴奋了起来,急急地将碗筷放好,然后像小兔子一样乖乖地蹲守在锅边。看差不多了,我将诱人的肉粥乘在碗里,和凡烈对着坐好,自豪地大声宣布:“好啦,我们的年夜饭做好了,开动吧。”
话音刚落,我们两人不约而同地端起滚烫的粥就喝。刚开始那阵烫得钻心的感觉过去以后,美妙的味道在嘴里化开。粥里没有放盐,但有一种特别的滋味在里面,浓浓的,很香很香。从舌头尖一直滑到喉咙,再滑到胃里,继而传遍了四肢,我只觉得通体舒畅。
凡烈的眼睛被烫得包满了眼泪,却笑得很开心,咂咂嘴大声赞叹:“哇,姐姐你做的粥好好喝啊。”
“那是,你老姐我的手艺还用质疑?”我也被烫出了眼泪,但却被凡烈夸得飘飘然的,含着粥张嘴得意地大笑,却不想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立马掐着脖子剧烈地咳嗽起来。
“姐姐——”凡烈慌忙地跑过来,在我背后使劲一拍,那东西终于从喉咙里跳了出来。我把它揪出来一看,是一小截树枝:“哇,怪不得我们的粥里有一种特别的香味,原来里面有这个东西啊。”再把树枝放在嘴里使劲一吸,仔细品了品,“嗯,松树枝,下回记着,煮粥多放两根下去。”
凡烈将头垂下来,调皮地问:“啊,对了姐姐,你觉不觉得还差一点东西?”
“什么?”我没反应过来。
“鞭炮啊鞭炮,还缺鞭炮,哒哒哒。”凡烈得意地摊开手,里面有几颗散开的鞭炮,“这是我刚才从有户人家的院子里找来的,那家的鞭炮买的不太好,放过后地上还有这么多没爆开的,来。”他拉着我的手跑到门外,将鞭炮放在石头缝中插好,又跑进屋拿拨火棍夹了一块通红的火炭出来。
我拉着衣服,幸福地看着他跑进跑出,虽然天气很凉,风也很大,但我心里却甜丝丝的。本来是想逗凡烈开心这才和他过这个年,没想到这个举动给我也带来了无尽的快乐。
“姐姐,准备好,我要点了。”凡烈的话打断了我的思路。我抬头,看见凡烈将火炭放到嘴边,鼓起腮帮子吹得正起劲。火炭红红的光把他的眸子映得亮晶晶的,如天空中璀璨的繁星。我没发现,不知在什么时候,凡烈的脸已经多了些属于男人的坚毅。这正是他成长的关键时刻,为了凡烈,我也要撑下去。
凡烈伸长了拨火棍,小心翼翼地点燃的引线,然后飞快的跑回来,捂住了我的耳朵。
“啪——”鞭炮响起了幸福的声音,将我心中的那些阴阴霾一震而尽。
“鞭炮响,万担粮,姐姐,今年我们一定会过上好日子的。”凡烈的手暖暖的,话也暖暖的,捂得我整个人都暖起来。
“我也要放,火棍给我。”我从凡烈手里抢下火棍,哆里哆嗦地去点那看似很危险的小鞭炮。
过年真的是一个很重要的节日啊,除去疲惫,积攒下希望。我有什么好愁的呢,只要凡烈在哪,家不就在哪吗?所谓家,其实不过是爱吧,有爱,没有房子又何妨。我是凡烈的依靠,所以,我绝对要相信自己,要给凡烈一个家。
过完年,我和凡烈第二天便离开了破庙,大概又走了半个多月,我们终于到了承天第二大城市——风城。
在风城租了个小屋住下后,我将凡烈送到了学堂,自己上街找活干。
不得不承认,女人要在这个社会单独生活下去是很难的。我找了几天,竟然没有一个人肯聘用我这个未婚女子。
全城只有百里商号的“伊人”店专招女性雇员,可要的全是三十岁以上,身家清白的已婚女子。想去当丫鬟,人家要我签卖身契。想签半辈子的吧,没人要。卖身葬父卖身葬母的小姑娘多的去了,谁肯要我这个合同工?
所以,虽然孟书能识文断字,也算一个知识女青年,但一时间竟然在风城找不到任何用武之地。
想来想去,我决定跑江湖卖狗皮膏药。奶娘留了几个治疗日常疾病还有治刀伤的药方子给我,去配上几副,慢慢卖,先解决我和凡烈目前的温饱问题。等攒点钱后就以凡烈的男丁的身份去申请一封官书,开一间固定的小店,到那时一切都就好了。
打定主意后,我便跟在几个卖狗皮膏药的江湖手后面学了几天,拉着自己的货物上街了。
刚摆好地摊,我的脸不由自主地烫了起来,打起了退堂鼓。以前上街发过传单,可那个活简单,把东西往人家手里一送就行。这在古代卖药就麻烦许多了,按规矩,卖刀伤药的人要先耍一阵把式,就是进行各种形式的表演,然后再叫卖。
我没有别的表演技能,就只有孟书那一身大力气还值得说说。于是我选了举石锁这个节目,现在那个石锁无言地躺在我脚边,好像比烙铁还烫手,我就是下不了决心去举它。
周围人来人往,偶尔有人往这边看看,又冷漠地将头转了过去,走开了。要是司清在这里就好了,把他往这一放就是一个活招牌,哪用得着我来举石锁?
再这样下去这一天一个钱也赚不到,终于,我把心一横,袖子一撸,往手心里吐了两口吐沫,上前一步,提气用力,很拉风地举起了面前的石锁。踏出第一步,以后的事情也不是太难,举起石锁后,胆怯迅速褪去,我自信满满地看着来往的众人。
果然,按规矩来就是省事,不一会儿我的摊子周围便站满了人。有的人在议论我的药,有的人在议论我的力气,更多的人都看着我笑笑哈哈地小声谈论着,大概是从未看到过女人举石锁。我见人来得差不多了,便放下石锁开始叫卖起来:“各位大叔大爷大白白,看得起我的把式请再听我几句话。我这有一宝贝,叫“虎骨追风膏”,我这膏药无论你是腰疼、腿疼、闪腰、差气您贴上我这膏药,我保您是三天下地,五天上街,六天比那驴都强,唉,瞧一瞧啦,看一看,还有这“大力调息丸”益气壮阳养血,您瞧我这力气……”
喊了半天,就是没有人买。我有点急了,难道是我做得不对吗?
有个穿得花里胡哨,头上抹着油,手里拿着把折扇的中年男人站在我摊子面前看了半天后,笑着打断了我的话:“小姑娘,再耍个把式吧。”
为了留住顾客,我赶紧又举起了石锁。
那人挥挥手:“切,大爷我不看举石锁,石锁都看腻了。”
这个人一看就不是善碴子,我有些为难,虽然孟书练过剑练过拳,可套路我都忘得差不多了。如果乱练,万一人家借此砸场子怎么办。
“文的您是老先生,武的您是老师傅,场里场外,一站一立,三老四少,是各位老大,今天在此献丑,好与不好,请多多的指教!我要练好了,算我蒙着了,您听我说两句。练不好您老多担待。”凡烈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我惊喜地一扭头,只见凡烈矫捷的身姿从人墙后一跃而入。英姿飒爽的落地,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小豹子。他刚一出场就赢得了一片叫好之声。凡烈调皮地冲我使了个眼色,我只得冲他欣慰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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