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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欣颜也只是说说,施印是个资深的工匠,一眼就能看出周碧瑶在机械作坊的重要性,她哪里会不知道?在倒链的制作过程中,她只是给出了一个想法和使用原理,虽然期间会和汪桥商量各种零件的细节,可在具体事情上,她还不如周碧瑶做的多。
所以,第二天吃过早饭,叶欣颜好说歹说把齐嘉儿哄去上学,却依然答应周碧瑶去工坊观看倒链试用。
辰时刚过,江一凡就来到齐家,先是拜见尹氏,稍坐片刻,就有叶欣颜的丫鬟来请,去工坊观看倒链起重。
这次的试用比较正式,工坊的正面放置了几张椅子,尹氏在四个丫鬟、两个婆子的团团簇拥之中,坐在当中的主位上,下手左边坐着江一凡,右边坐着叶欣颜和周碧瑶。
工坊周围是参与机械制作的所有工匠,包括瑾融两次派来的人手。
工坊中间靠外位置支起来的龙门架挂着倒链,倒链下方是两条铁链紧紧缠绕着的一捆铁条。
汪桥上前两步,对着尹氏和江一凡施礼,说道:“倒链昨日试吊了二百斤的重物,今日咱们也是慢慢来,这次加到五百斤。”他指了指身后的那束铁条,“这是四百六十斤铁条,铁链四十斤。”
之后的起吊没有悬念,一次成功之后,再加入二百斤铁条,起重七百斤;然后是九百斤;最后一次拉起来的铁条是一千一百斤重。
看着那大捆沉重的铁条慢悠悠,但极其平稳的升上半空,稳稳地停在半空中不动分毫,场间先是静默片刻,然后不知谁当先嗷了一嗓子。接着,已经憋闷了好一会儿的工坊里欢声雷动。
尹氏坐在那里,下意识的不断点着头,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刚才亲眼看见做事的汉子们是费了力气才搬动铁条的,搬动一根铁条尚且费劲,捆成那样一大捆,那得多重?可是一个人拉动铁链,就把那么重的东西吊起来了,简直不可思议。
杜大中满眼期盼的看了汪桥又看叶欣颜,很希望他们哪个能发话,再往上加些重量,看看倒链到底能拉起来多重的分量。他如今觉着,这个东西就是上天赏赐下来神物,就没有它拽不起来的东西。
叶欣颜看江一凡一眼,站起身,拍了拍手,把工坊里的声音往下压了压,说道:“好了,今日的试用就到这里。咱们的倒链原本就是为营造行用的,营造行用的砖石木料,每次运送不过几百斤。
这次就这样了,这是咱们工坊做出来的第一个倒链,咱们留着做个念想。各位师傅好好做事,待到咱们成批做出倒链,到那时,咱们总要测试倒链的最大承重是多少。”
叶欣颜说完,看向江一凡。宣布庆功宴这样的有人情事情,还是让江一凡来吧,不但江一凡有面儿,工匠们也有面儿。
试用倒链也不过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待到江一凡说了知县大人该说的勉力之词,许了丰盛的庆功宴之后,汪桥才让人把倒链放下,放在一张工作台上。
众人又围着工作台,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一番。就连尹氏和震惊不已的丫鬟婆子们都认真端详一遍,想看看这个东西到底神奇在哪里。
等到所有仪式结束,离着午时也不远了,最后留在工作台前的人,是江一凡、汪桥和施印等几个瑾融派过来的人。
江一凡再把倒链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最终还是摇摇头,叹道:“外行还真是看不出门道来,我上次就没弄明白,就这么个物件,竟然能做出这样的大事。如不是亲眼所见,任谁对我说,我也是不信的。”
张勉和江一凡认识,接口说道:“是啊,谁能想象到,这世上竟然能有这种东西?巧器能做到这个份上,大概已经是极致了吧!”
施印则对他们的说法嗤之以鼻,“这是什么话?人们都说,一代更比一代强,工器也是一样。只要肯用心、有灵性,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东西极致。”
江一凡想到叶欣颜口中的那个时代,不由得点头。是啊,连阿颜都没说他们那里是极致,这么个小小的物件,怎么敢说极致?
施印把倒链翻了个个,赞叹道:“这个器具能做出来不算太难,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和人手,总能一步步试出来。可是,这个巧思却极是难得。”说着,他转向汪桥问道,“这倒链也是叶大小姐和你想出来的?包括互换两根铁链运动距离的想法,也是你们的首创?”
汪桥挠了挠头,说道:“主要还是叶子,是叶子提的头,说是滑车组提不了太重的东西。然后说,要做个和滑轮组同样原理的器具。”
施印怔了怔,想起在齐家工坊看见的滑车组。滑车他见过,可是把多个滑车组合起来用却是他没想过的,更没想过那样用会省力。
施印摇摇头,这就是缺乏灵气吧。
“说起咱们匠人,最缺的不是手艺,而是很多事情想不到,叶大小姐的灵气真是难得。”感叹这两句后,又问汪桥道,“你那个吊运机也是大小姐想出来的吧?做的怎样了?”
汪桥笑道:“还好,最近卡在吊运机的转向上了。我本想过来问问施老您,可是叶子不让,叶子说您这里的事情更要紧,繁杂事情不让打扰。”
“更要紧的事?”江一凡看向施印,问道:“施先生如今在做什么?”更要紧?还有比吊运机和那几台手工器具更重要的事?
施印看了看江一凡,知道他是叶大小姐的前夫,只是不知道这小子怎么想的,放着这么好的媳妇,怎么就和离了?
“大小姐想做一种紧固件,就是能把两个或者几个部件紧固在一起的东西。老夫正领着几个人想法子改制车床,专门用来做大小姐说的那两个紧固件。”
江一凡愣了愣,这不是他的本行,他硬是没听懂。
施印见江一凡没懂,解释道:“不是要修建一条木轨吗?就是用来固定轨道和枕木的,老夫想来,这种阴阳螺纹,可以做出多种规格,能用在很多地方,都方便的很呢。”
江一凡一听涉及轨道,连忙对施印拱手道:“的确是个要紧事,有劳施先生了。”
到下半晌申时,饭菜已经热过两次,各桌还额外加了几个下酒的小菜。饭堂里的庆功宴还在继续,工匠们意犹未尽,各自扎堆,讨论工坊和各自的辉煌将来。
江一凡已经在待客厅和叶欣颜说好一阵子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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