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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老疯子走了（第1页）

这天早上，父亲休班，他背着枪和鱼具，扛着汽车内胎来到贝尔茨河。他下了几片鱼网，然后走到远处的林子里，看看能不能碰到飞龙棒鸡。

踏入这片森林，地面上铺满了厚厚的落叶，脚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草丛中，不知名的野花竞相绽放，五颜六色，宛如繁星点缀在绿色的天幕上。

小溪在林间潺潺流淌，清澈见底，水底的石头和水草清晰可见。溪水撞击着石头，发出清脆的声响，宛如一首动听的乐章。溪边，垂柳依依，嫩绿的柳枝随风飘舞，仿佛是大自然的画笔在空气中勾勒出的优美线条。

鸟儿欢快地歌唱着，它们在枝头跳跃，呼朋引伴，为这片宁静的森林增添了许多生机。偶尔还能看到松鼠在树枝间穿梭，毛茸茸的尾巴摆动着，可爱极了！

父亲看见一只飞龙正在树枝上站着四下张望。他把枪抄起来，瞄准那只飞龙，轻轻的扣动扳机，一声清脆的枪响，那只飞龙落在了树下。父亲走过去伸手捡起来，顺手放到背兜里，继续往林子深处走去。

此时已是盛夏，稠李子已经开花了，一片片白色的花朵，散发出阵阵幽香，地上的牙格达也结了密密麻麻的果实，嘟柿长的有小指甲大了，刚要变蓝。羊奶子已完全熟透，散发出诱人的香气。父亲随手撸了一把羊奶子放在嘴里，瞬间满嘴香甜。羊奶子这种野果成熟的最早，条件不好的人家都去林子里摘些羊奶子，拿到市场去卖，倒也能补贴点家用。

父亲的小女儿三巧，小时候就经常去林子里摘些羊奶子，然后坐火车到三十里外的满归林业局去卖。每次倒也能挣个块八角的，她不舍得花一分钱，都拿回去给母亲。三巧是个很懂事而顾家的人，她看见父亲如此的劳累养活一家人，她就想着怎么能帮助父亲一把。

于是她就想着到林子里采摘些野果去卖，第一次就挣了一块多钱，她高兴的差点跳起来，终于能帮到爸爸了。此后，她没事的时候，就和小伙伴们一起去采摘野果，每次卖完钱都如数交给母亲，让她补贴家用。父亲看她如此懂事，也很欣慰。

父亲一边吃着羊奶子，一边回忆起三巧卖野果的样子，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在林子里又转了一会儿，又打到一只棒鸡后便往回走。

刚要路过老疯子家门口，就看见她的院子里站了很多人，工会主席方近山也在。父亲知道老疯子出事了，他心猛的一沉。这时母亲恰好从外面回来，父亲就把枪交到母亲手里，直接来到老疯子家里。

父亲刚一进院，方近山迎了上来，一脸沉重的对父亲说:“苏聪昨晚去世了。”父亲虽然已经猜出来苏聪出事了，但他听方近山这么一说，心里还是猛的一沉。

他也是一脸沉重的说:“苏聪这些日子就不好，很长时间没看见她出院了，没想到她走的那么快，我去看看她。”父亲说完就往苏聪躺着的炕上走去。

苏聪躺在炕上，眼睛紧闭，脸色十分安详，就像活着的时候一样，双手拿着她和徐东方身穿军装的照片放在胸前。

父亲看到这幅情景，眼角不禁流出了泪水，苏聪对徐东方用情之深，让他感动。可惜两个人没能走到头，这不能不说是个遗憾。

方近山对父亲说:“事都出了，咱们商量一下怎么办后事吧？”

父亲对方近山说:“你是工会主席，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缺钱大家凑。”

方近山说:“苏聪自己有工资，她没什么花销，不能缺钱，现在就是看看她把钱放哪了？咱们几个人一起找，也互相有个见证。”

方近山又找了两个老疯子的邻居，四个人一起寻找苏聪的遗物。首先从衣柜开始。在几个人的见证下，方近山一点一点的在柜子里寻找。

柜子里除了衣物，没有别的东西，几人又打开桌子抽屉，看见里面有个报纸包。在众人的见证下，方近山把报纸包拿出来，放到桌子上，打开以后，看见上面有张写着字的白纸，白纸下面有厚厚一沓钞票，大小面额不等。

方近山打开那张纸，是一封苏聪的遗嘱，上面写着“我的钱一部分用来支付我的丧葬费用，剩下的全部留给一直照顾我的小华，她人小心善，无怨无悔的照顾我这么多年，就当是我对她的补偿，但这份补偿也不能表达我对小华的感激之情，我一生无儿无女，她就是我的亲人，希望这点钱给她带去一些念想和温暖。我唯一的遗憾就是未能与东方相伴到老，但此生爱过，亦无悔。另外，我的葬礼千万不要铺张浪费，一切从简。”

方近山念完遗嘱，在场之人无不感慨动容。方近山随后又拿起钱数了数，共有三千一百二十块钱。

父亲默默抹了抹眼泪，说道：“她一直都是这么善良的人。”

这时父亲发现平时一直照顾苏聪的傻大姐没有在场，就随口问了句:“怎么没见小华？”

一个邻居接话道:“小华昨天早上带着妈妈去林业局医院检查身体去了，要今晚才回来，她还不知道老疯子去世的事。”

父亲又和方近山商量:“你看要不要给苏聪搭个灵堂，停放几天？”

方近山说:“苏聪遗言上说后事一切从简，她又喜欢清静，还是让她早点入土为安吧。”父亲也点头称是。

这时候，傻大姐领着妈妈和弟弟回来了。她看见老疯子家门框子上挂了一串黄纸，立刻明白发生什么事了。她几步跑到屋里，趴在老疯子身上大哭，边哭边说:“疯子奶奶，我就离开一天，你怎么就走了呢？都怨我，我要是不走，你就不会走了，都怨我呀！”众人看了此景，无不落泪。

父亲来到傻大姐身边轻轻的说:“小华，你疯子奶奶的死和你没关系，她年纪大了，说不定哪天就走了，你千万不要自责。”

方近山也走过来说:“小华，苏聪留下遗言说，她没有儿女，她把你当做自己的亲人了，你照顾她这么多年，她就把留下来的三千多块钱，一部分用来办丧事，剩下的都留给你，就当是对你的补偿。”

傻大姐一听哭的更厉害了，“疯子奶奶，我不要你的钱，我让你活过来，我以后还伺候你。”见傻大姐哭的这么伤心，众人也跟着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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