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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八章 年关难过516（第1页）

九响枪也挺体谅姚长富的难处，感慨地说起往年，他身子骨硬朗，落雪前，他都会亲自下台子，不用过多的砸窑，凭他的名号，好多大户人家都主动巴结，另外，还有个双河镇的进项，也足够绺子过个好年，如今……他不想往下说了，神情落寞，一声长叹。

白玉全和柳如飞作为炮头，看到九响枪这样，心里似乎都很不好受，惭愧地低下头。

姚长富说：“大当家的，你老别这么说，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年关难过，年年过，我估摸着也不光咱们一个绺子，这两年，新拉杆子的太多了，争嘴抢食儿的自然就多了，狼多肉少，这也是免不了的。”

白玉全说：“可不咋的，我上次下台子，找了几家过去跟咱们走动挺近的大粮户，一个个就是跟你哭穷，你都能看出他们藏奸耍滑了，碍着情面也不好说啥儿，这回我寻思好了，等来年开春，我再见到他们，抹下脸，六亲不认，往轻了说我杀鸡给猴看，惹火了，我连根都给他撅了。”

柳如飞说：“二炮头说等来年开春，这时间是不是长了点啊？老姚大哥，咱们绺子要是天天喝粥，能对付到开春吧？”

姚长富说：“粮食到够，咱们这不是唠过年呢吗，我犯愁的是年货少，没啥儿好嚼谷，大过年的，你总不能让崽子们喝高粮粥就咸菜条吧？”

柳如飞说：“看这样是等不到开春了，唉，老姚大哥，整不来好嚼谷，这事儿怪不着你，实在不行，就得喝高粮米粥了。”

白玉全听柳如飞说的话有点不大对味儿，翻看柳如飞一眼说：“我说老三啊，这说过年呢，你扯哪儿去了？绺子里都是五尺高的汉子，你让他们天天喝粥？亏你能说出口，哎，回头你把这话跟崽子们说去呗，看他们能不能答应。”

柳如飞说：“二炮头，不是你说等到开春吗，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咱们猫冬，啥活儿不干，喝口粥，闹个水饱也不错。”

白玉全说：“闹个水饱，那不如直接灌凉水了，还喝啥粥啊？哼，你老三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啊，你也不去问问那些崽子，他们脑袋别在裤腰带里，跟着咱们图稀个啥儿？还不是图个吃喝玩乐，要是连饭都吃不饱，过年连顿饺子都吃不到嘴，人家能跟着你？做梦去吧！”

柳如飞搭啦下脑袋，嘟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那……那你让老姚大哥咋整儿？”

白玉全眼珠一转说：“这事儿怨不着人家老姚啊，要怪就怪咱们两个炮头没本事，哎，我说老三啊，我大雪封山前下了趟台子了，好歹弄回两爬犁东西，这轮大襟也该轮到你了吧，你看你是不是能辛苦辛苦，也到台子下，划拉点东西回来？不用多，哪管你背回一袋粘面子，让大伙儿过年吃顿粘豆包也算对得起咱们手下那些崽子。”

柳如飞嗫嚅地说：“我……我是想下去，可我这不是天天得给大当家的熬药，离不开吗！”

白玉全面向九响枪说：“大当家的，这炮头轮班下台子，也是咱们绺子里的规矩，要不，我……我下去？你老发话吧，我听你的。”

九枪八何曾听不出白玉全这么说隐喻着对他的不满，这要是以前，他早就斥喝白玉全几句，现在他让病磨的，没有气力，烈性也减去了不少，话到嘴边，都不想说出来了。

柳如飞说：“二炮头，你这话是啥儿意思？大当家的从来都是一碗水往平了端，你别难为大当家的呀，不就是下趟台子弄点过年的嚼谷吗，我下去就是了，咋的我也不能空手回来吧？”

白玉全说：“老三啊，这要去你还得赶早去，别磨磨蹭蹭到了年根前，你下去一趟啥儿都没整回来，那这年咋过？”

九响枪嗓子拉风箱似的呼噜几声，问道：“老三，你真要下去呀？”

柳如飞苦笑着说：“二炮头都把话说这份儿上，我好歹也是炮头了，死活也得下去呀！”

白玉全忙说：“哎，哎，老三，这话你说的可有毛病了？我没逼你呀，你爱下不下，我过年不差你那口吃的，你能喝粥，我也能喝。”

九响枪敲打炕桌说：“有话好说，别呛呛，老三啊，也该你下台子了，这次下去，多带些崽子，不行的话，往蛟河那边去，碰到不管红窑，还是软窑，只要是窑卡拉就砸，管整回多少东西，你尽力，回来大伙儿也不会埋怨你的。”

黑话：红窑是挂出红旗，表示有护院炮手，不惧怕胡子的人家。软窑是没有护院炮手的人家。窑卡拉是院落。

柳如飞思忖说：“大当家的，我是这么想的，老驴老马还有个年节呢，这都进入腊月了，咱们打打杀杀、动枪动炮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再说了，碰响起来，死了伤的，大过年，不吉利，我的意思是还是找一些大粮户，最好找找老朋友，他们能帮一点就帮一点，实在不帮，咱们就认可花点钱，买。”

白玉全冷笑说：“老三啊，啥儿时候改吃斋念佛了？”

柳如飞没理睬白玉全，说：“另外，大当家的，你也知道这大雪封山了，趟开不道，马都迈不动蹄子，我寻思好了，我一个人下去，马我也不骑了。”

九响枪一怔说：“架步量啊，那能行吗？”

柳如飞说：“我刚做了付滑雪板，我滑雪，这玩意又快又省劲儿。”

九响枪说：“行啊，老三，你还有这两下子。”

柳如飞说：“小时候，跟我爹学的，在山里冬天出门，给人去看病，会使滑板方便多了。”

白玉全看似无意，其实是说给九响枪听，问道：“老三，你得寻思好啊，这下了台子奔哪儿去啊，噢，我估摸着你不会又去丁家大院吧？”

柳如飞笑说：“二炮头，丁家大院是富得流油，可是西瓜好吃也不能不留籽啊，咱不能总可着一家祸害呀，你说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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