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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案好结恩怨难消（第1页）

颜忡山不是一个莽夫，他有很多原则会坚守，但他不傻。

他手头上只有几份供状，只能证明杨卓是死在张府，不能证明是谁杀的杨卓。现在既然有人招认，那一命抵一命，这案子也就算是结了。

杨卓的家当，依然归张景雄所有，毕竟张景雄手头上有杨卓签字画押的凭证，从那几个奴仆的供状，都表示说杨卓在生前签署的。

也许杨卓是因为威逼或坑骗，但这个已经死无对证了。

于娘子的嫁妆是可以带走的，这个也有凭证，嫁人的时候，嫁妆多少都会记录在册。

为了保障于娘子这点可怜的权力，颜忡山当即安排人专门去一趟他家，按照于娘子的说法找到她的嫁妆，而张景雄不准干涉。

离开的时候，张景雄走到了李吉和徐玄玉身边。

“李吉，你小子坏了八爷我的好事，让我吃了这么大一个瘪，你总是要还的。”

李吉冷哼：“怕你就不会管今天这事了。”

“很好，有种，那便走着瞧吧……哈哈……”张景雄得意大笑着离开。

“瞧他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嚣张了。”李吉气不打一处来。

颜忡山脸色也不好看：“这不是第一次了，也不会是最后一次……都怪本官没用，没办法抵受住压力，也没能查出铁证。”

“颜大人切莫如此说。”徐玄玉道，“这案子给你的时间太仓促，而且压力委实太大。”

李吉也赞同：“玄玉说得没错，换了其他人，恐怕连现在这个结局都达不成。”

颜忡山摇头轻叹：“说起来，要不是这位小郎君的提醒，本官恐怕还真难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查出事情的真相。听李少爷所说，小郎君名叫玄玉？本官在此，表示感谢。”

徐玄玉连忙摆手：“颜大人不怪罪小子自以为是，不计较小子越俎代庖，小子已经万幸，如何当得起这谢？”

“当得起！当时本官还真没想到这方面，你提醒得很好。不过，本官有些诧异的是，你们所处的偏厅，根本了解不到我堂上的情况，你是如何知道本官会陷入那种困境？”颜忡山十分好奇地看着徐玄玉，这也是他在退堂之后，还会特意过来交流的原因。

徐玄玉轻笑：“小子并非神仙，自然不可能料到大人的审案状态。只不过小子猜到张景雄因为有恃无恐，肯定会想尽办法不配合大人的审查，而拖延时间等救兵。而大人肯定也背负了极大的压力，希望能在张昌仪的人过来之前审查出一点实质的东西来，这样才不会太被动。所以小子就斗胆，把一点想法提出来，幸而对这案子还有些用处。”

颜忡山啧啧称叹：“原来如此……不过你小小年纪，却是拥有如此精确而缜密的思维，当真是难得。”

季玉清也不由赞叹：“是啊，我这个年龄的时候，是一头钻在书里，完全不谙世事啊。徐公子他日必然前途无量啊。”

徐玄玉连声称谢。

“只可叹没能将罪魁祸首绳之于法，上有愧于浩荡皇恩，有愧于狄阁老的提携，下有愧于黎民百姓的信任。”颜忡山遗憾又歉疚地看向一旁抱着女儿的于娘子，“于娘子，本官答应你的公道，现在只能打折扣了，真是对不住了。”

于娘子连忙跪伏了下来：“妾身叩谢大人大恩，如果没有大人，妾身夫君的冤屈无处得伸，妾身母女二人也无所依凭。大人已经给了妾身最大的公道。如此大恩大德，妾身永生难忘。妾身余生一定时常为大人祷祝，愿大人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颜忡山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抬手虚扶：“只是你们母女接下来怎么办？”

“妾身也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好在大人帮妾身追回了嫁妆，总还能坚持一些时日。”于娘子脸上那忧虑之色渐浓。

“现在倒不是你们基本生存的问题，而是说……张景雄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你们母女随时可能遭遇一些不好的事。”颜忡山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是官，他明明知道有些混账会做一些报复性的行为，但他也做不了什么。

于娘子矮身泣道：“多谢大人关心，等拿回嫁妆，妾身打算带着孩子离开这个伤心地。”

“离开也好……”颜忡山微微点头，但是表情有些迟疑。

徐玄玉说出了颜忡山的迟疑：“张景雄这个人睚眦必报，于娘子母女想要逃离神都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啊……”于娘子惊惶道，“他不会还不放过妾身母女吧？他已经害死了我的夫君，夺走了我的家财，难道非得要逼死我们母女不成？”

李吉冷哼：“这家伙做的伤天害理的事还少了么？于娘子，他害死你夫君，掠夺你家家财，在他看来不过是家常便饭，而你们母女对他来说才是可口的点心。但他现在不但被点心咯到牙了，而且还丢尽了颜面，他岂能轻易放掉你们？”

于娘子不由看向颜忡山，她希望能在这最权威的官方身上得到一些可能的慰藉。

但是颜忡山却是没如他愿：“两位小郎君说得没错，张景雄这人心胸狭窄，既放出了狠话，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可是，你们一对柔弱母女，留在神都，也是危险。那……于娘子，你可愿意给世家为奴婢，以求一世平安？”

“妾身愿意！”于娘子连忙跪了下来，“妾身不求富贵，只求平安把我家晨儿养大，让黄泉路上的夫君能够安心，就行了。”

颜忡山点了点头：“那好……你们权且在本官府里住下，待本官再琢磨一下，看是否有不惧张家者能收留你们……李吉，你指自己干什么？”

“颜大人，我家啊！我家不怕张家啊！我家当初连酷吏都敢硬扛，还保不了她们？”

颜忡山横了他一眼：“你家？你当家做主了么？你现在惹祸了，小心你父亲打断你的腿！”

“我父亲……他也得敢下手啊……”李吉嘴角抽了下，但却没有那么多底气了。

见状，颜忡山沉声喟叹：“李吉，你年少有侠义心肠，这是值得称赞的事。但你们李家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李家，你伯父李相便是因为得罪了酷吏，命丧黄泉。或许他能名垂青史，可那又如何？就眼下来说，你们李家确实也就开始没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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