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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连苏琅琛都已不是他的对手,慕君颉自己也没有想到居然能这么快就突破,同时也发现他虽一举突破,但丹田积累的真气也用得差不多了,整个人几近虚脱,连扶住浴桶壁沿的力气都没有。
真气从丹田游入经脉,每条经脉都像是被洗刷过了一遍,似乎比上次更加彻底。慕君颉全身是汗,疲乏不已,可洗髓给经脉带来的难以形容的畅通感,让他就像漂浮在母体中一样感觉无比舒适。
慕君颉静静闭上眼将全身都泡在水里,直到水温渐渐的由热变凉,一边想扬州的案子一边就想到了赵宗治。
虽说他已让严恒易给赵宗治留了口信,却还是有点心虚。想必当那根木头发现自己不在严府好好养伤却跑去扬州的时候,一定会很生气吧?可想起赵宗治每次生他的气,却又压着火舍不得对他发脾气的憋闷样子,慕君颉就觉得有趣的不得了。
暗暗鄙视了自己一番,再度睁开眼,慕君颉才觉得稍微恢复了一些力气,于是努力站起来,把身上的水擦干。低头的同时却是一愣,天魔丝造成的那些伤痕竟是尽数消失了,全身肌肤光洁如玉,甚至比以前更细致一分,就宛如初生婴儿一般。
慕君颉皱起眉,花了很长时间才穿好衣服走出浴桶。全身依旧无力,又走的太急,才行两步便脚下一软。倒下的时候下意识想扶住前方的桌子,却反而使桌子跟着一起倒了。
只听‘轰’的一声,桌子歪在一边,桌上的东西掉了一地,茶壶和茶杯碎的到处都是。
外面紧跟着传来脚步声,听起来异常急切,下一刻门被大力撞开,苏琅琛竟慌的径直闯了进来,“慕慕,怎么了?”
慕君颉闻声回过头,苏琅琛却微微一僵。
地上一片凌乱,身处凌乱之中的少年却依旧美的如一幅画,周遭凌乱的环境似乎都因他的存在而变得高雅。烛光照耀下,只是轻轻一个回头,就惊艳了苏琅琛的眼。
苏琅琛回过神来,随即快步奔到慕君颉身前。因为泡完水的缘故,慕君颉身上很冰,长发因湿润而显得更加乌黑氤氲,穿着和纤细身体不相称的素色宽松衣袍蜷坐在冰凉的地面上,让苏琅琛简直心疼到不行,语气轻的不能再轻:“慕慕,有没有摔到哪里?”
慕君颉摇摇头,用手扶着地面,试图自己站起身。慕君颉脚边还四处散落着茶杯碎片,苏琅琛哪里敢让他的心肝宝贝自己走,随即就将慕君颉径直抱起来,快步送到床边。
慕君颉转眼已身处柔软的被褥上,苏琅琛的动作小心的像是对待珍贵瓷器,似乎稍一用力,就会将怀里的宝贝碰碎一般。皱着眉担心的问:“慕慕,你怎么会摔倒?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了?你……”
“我没事,”慕君颉顿了顿,“只是脚滑了一下。”
“你身上有伤,怎么能沐浴呢?”苏琅琛却根本不放心,又伸手覆上慕君颉的额头准备试温,却被慕君颉偏过头躲开来,并且不着痕迹的朝后退了退。
苏琅琛的手顿时有些僵硬的悬在了半空。
“苏庄主,我要睡了。”
这句话赶人的意思非常明显,沾染湿气的宽松衣袍隐约勾画出慕君颉修长的身体线条,领口的带子没有系好,头发上的水珠顺着脖子滑入锁骨,又滚落不见。苏琅琛的视线黏在慕君颉身上几乎露骨,如果不是慕君颉的表情冷得太过,他多想上前一把将人抱在怀里一寸一寸的细细亲吻,连一根发丝一根脚趾都不放过。
苏琅琛缓缓呼了一口气,手在空中转了个向,轻轻抚上如缎般的长发,继续温柔的笑道:“慕慕,湿着头发睡觉会头疼,等我帮你弄干再睡好不好?”
慕君颉似乎有一刹那的停滞,没有说话。以前在栖霞山庄,每次沐浴完都是苏琅琛搂着他极有耐心的为他一点点弄干头发,他刻意把他宠成了什么都不会做的稚童,以至于他在离开栖霞山庄之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几乎无法适应。
发间的熟悉触感让慕君颉微怔,可是他内心清楚一切都不一样了。他设了道墙把苏琅琛挡在墙外,于是怎么相处都有隔阂。
慕君颉自己都为自己的矫情感觉可笑,可还是要寸步不让的固守着,因为他怕稍退一步,那堵墙就会轰然倒塌。
“苏庄主,不用麻烦了。”慕君颉抬手把头发收拢到一起,发丝立即从苏琅琛的指缝间尽数滑走,“我自己可以弄干。”
说话间掌心已聚满了精纯的内力,掌心覆盖之处的头发很快变得柔顺干松。如此浑厚的内力让苏琅琛微微一愣,眼前的少年一举一动都散发出说不出的惊艳,“苏庄主,已经干了,你可以走了。”
院外更深露重,苏琅琛孤身立在寒冷的空气中,半响才露出一个苦笑。都说天作孽犹可赎自作孽不可活,如今他终于体会到这种滋味,才知道它远比不可活痛苦的多。它是让你活生生的感受着扎心的疼痛,并且一刀接着一刀,绵延不绝。
快马加鞭的连日赶路,终于在三日后抵达扬州。
“严大人。”
这时慕君颉已经住进秦云溪安排的一处普通民宅里,正站在窗边看着鸟笼里养的两只小鹦鹉,听见身后的动静,便转过身来,看着眼前走进的高瘦男人,淡淡一笑:“西门楼主,久仰。”
西门桥是江湖上仅次于天机阁的杀手组织听风楼的楼主,很少人见过他的真面目。看着眼前还不及弱冠的漂亮少年,西门桥的眼神顿时带了怀疑,“你就是大皇子派来和我相商之人?”
慕君颉转身坐下,从怀中拿出赵曙的令牌,漫不经心的随手放在桌上。“我时间有限,所以长话短说。”
少年的一举一动懒散而优雅,举手投足间甚至好看的能引人沉沦,却透着说不出的威严,西门桥忍不住愣了片刻,待令牌和桌面碰出清脆的一声轻响才猛然回神,随即神色一凛,态度认真起来,“严大人请说,在下洗耳恭听。”
“楼主去年年末向大皇子献贺礼的事,大皇子其实是知道的,只是那时时机不到,才一直没做回应。”慕君颉端起茶杯,慢慢饮了一口,“如今大皇子要用楼主了,却不知西门楼主是否心意如昨?”
“自然心意如昨,”西门桥也端起茶杯,顿了顿,“但又恐有心无力,不能帮上什么。”
“我可以助楼主毁了天机阁,从此江湖只有听风楼,再无天机阁。”慕君颉放下杯子,抬头定定望向西门桥的眼,“不知楼主还恐有心无力否?”
西门桥顿时神色一变。
毁了天机阁?这简直是西门家数代的梦想,他日思夜想的就是能有朝一日取代天机阁,报得血恨,了结世仇。而如今,就这么被眼前的少年轻轻巧巧的说出口,究竟是真是假,是圈套还是陷阱?西门桥飞快的在心中盘算着,一时之间竟不敢开口。
“楼主想必也知道天机阁早就搭上朝廷的线,投靠了刘太师,否则您也不会想到去找大皇子,试图谋个更大的靠山。”慕君颉勾起唇角轻轻笑了笑,笑容异常的干净无辜,“我不明白的是,楼主既然想了,为什么机会到了眼前,却不敢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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