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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朋友的朋友（第2页）

第二天上午，王嘉福送走了曹德万。临上车前，曹德万还不忘叮嘱：“王兄弟，有时间到fz市去，我全程招待。别忘了我们打的赌，到时候必须兑现呀！”

曹德万认可王嘉福的为人，想要与他长期保持朋友关系，也想通过他套牢与黄江市轻工局技术科副科长李志国之间的关系。

王嘉福刚进家门，喊了一声：“妈，我回来了！”

妈妈黄爱芬有气无力地回答：“嗯！”

妹妹王嘉玲正在厨房洗衣服，与王嘉福说：“哥，你的两个朋友来了。”

王嘉福“嗯”了一声，见厨房有一只咯咯叫的红毛大公鸡，公鸡的鸡腿用长长的细绳绑着，拴在后窗户的铁栅栏上。

王嘉福进了屋，见昨天在客运站旁营救的蒋中阳坐在炕沿边，他身边有个陌生的人。

两人连忙起身，蒋中阳翘起嘴角的猪皮，道：“大哥回来啦！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最好的朋友汪红卫，他和你同岁，生日小，你管他叫兄弟就行，我们俩都是你小弟。”

“这是老大，我大哥王嘉福。”蒋中阳向汪红卫介绍。

王嘉福将两位请进里屋自己的卧室，关上门，免得影响外屋的母亲休息。

蒋中阳和汪红卫是邻居，两人小时候就在一起玩，蒋中阳小学三年级时降级，与汪红卫一个班级，一起学习一起长大。初中毕业后，蒋中阳漏网了没有下乡，汪红卫下乡。

汪红卫是个比较传奇的人物，他下乡三个月，和村里15岁的女孩甄颖慧处对象，两人处得很好，情投意合，汪红卫经常从青年点食堂后厨偷点好吃的给甄颖慧。他们之间的感情发展到六个月后被人发现，举报到公社，那时候公社有规定，不许知识青年与村里未成年女孩谈恋爱，两个人的情感暴露在外。

甄颖慧年龄尚小，其父母担心因此会被人说家风不正，就迫使甄颖慧撇清与汪红卫之间的关系，干脆就说自己没跟汪红卫处对象，是汪红卫纠缠自己。于是，汪红卫成了坏青年，被上交到县工鞍局劳动教养一年。

劳动教养就是劳动、教育和培养，简称劳教。劳动教养制度是中国从苏联引进，是世界上苏联、中国和朝鲜独有的制度。劳动教养并非依据法律条例，从法律形式上亦非刑法规定的刑罚，而是依据国务院劳动教养相关法规的一种行政处罚，工鞍机关毋须经法庭审讯定罪，即可对嫌疑人投入劳教场所实行最高期限为四年的限制人身自有、强迫劳动、思想教育等措施。2013年该制度废除。

劳动教养期满后，汪红卫回到家投入社会，以到农村收购鸡、鸡蛋（那年月，没有饲料养殖的鸡，也没有饲料养殖的蛋，全都是土鸡、笨鸡、笨鸡蛋）到市内黑市菜市场倒卖为生，买卖不错，挣了一些钱。他头脑灵活，原本喜欢谈笑的他在劳教所劳动改造、折磨后，变得寡言少语，是个轻易不说话，说话就恶狠，不废话的人。他头上有三处疤瘌，是劳改犯给打的。

蒋中阳说：“那只大公鸡是汪红卫从农村收的。我没有钱，就让他出一只公鸡给你送来了，感谢你昨天救了我，要是没有你，我都有可能被他们打扁了。”

汪红卫不吱声，像没听到一样。

王嘉福挤了挤眼睛，“嘘，小点声。”用手指了指外屋，示意蒋中阳不要说出他出手相救的事儿，里屋和外屋之间说话不隔音，他不想要母亲听到这么暴力的东西，母亲会担心。

“大哥，婶娘怎么了，我看她在炕上躺着，嘴里还总哼哼，像挺难受的样子，是不是病得挺重。”蒋中阳问道。

“嗯，有点病。所以别让她听到太多。”王嘉福道。

“唉，大哥，也不知道婶娘病了的事儿，如果知道，我再让红卫拿点鸡蛋来就好了。”蒋中阳道。

“不用呀，都拿一只公鸡了。一只公鸡挺贵的，让兄弟破费了。”王嘉福客气道：“谢谢红卫兄弟！”

汪红卫吐出一个字：“嗯！”隔几秒又补充三个字：“必须的。”

“汪红卫是我最好的朋友，以后我们都处成最好的朋友，相互关照。”蒋中阳说。

王嘉福“嗯”了一声。

三个同龄人聊得正欢。见时间将近中午，王嘉福道：“你俩坐着，我去给你俩做饭。”

“大哥，你别忙，咱不在你家吃，我们来之前已经定好了，汪红卫请咱们到饭店吃饭。走，咱们现在就走。”

“还是别去了吧，我要照顾我妈。”王嘉福迟疑。

“哎呀，回来再照顾呗，也不差这么一会儿。朋友初次见面，说什么也得给哥哥这个面子嘛。走，咱们这就走。”蒋中阳道。

碍于面子，王嘉福只好答应。三个人起身。王嘉福向母亲告假，黄爱芬叮嘱道：“出外面少喝酒，别喝坏了身子。”

王嘉福答应着，走出外屋来到厨房。妹妹正端着一个大洗衣盆从外面回来，她才在街头的公共自来水处，涮洗完衣服。

“哥，大水缸里没水了，你挑点水再走呗。”王嘉玲道。

“嗯嗯。你一会儿做点饭和妈一起吃，我和两位朋友到外面吃，有点事儿要谈。”王嘉福道。

后世人或许不知水缸为何物。水缸是陶做的，专门用来盛水或盛泡菜（酸菜）的，内外两面上釉。

王嘉福带着蒋中阳、汪红卫，拿起水桶、扁担，朝公共自来水处，来回三趟，三个人各挑了一挑水，比谁挑的水满。倒入大缸中两挑半水，大缸刚好满，留一水桶放到大缸旁现用。

汪红卫带着王嘉福和蒋中阳走了二十多分钟，来到一家名曰一分利小吃部。

三个人每人点一个菜，汪红卫点又了两盘饺子。他们喝的是大高粱酒。

蒋中阳说出了自己的身世。他因为怕下乡吃苦，为逃避下乡曾躲到菜窖里面四天四夜，妹妹给他用绳子绑着篮子向菜窖里送饭，哥哥用同样一根绳子绑着小桶提屎尿。躲过了街道大妈蹲坑的搜查，后来被标上破坏社会主义制度的坏青年的标签。

为此，父母亲所在的街办企业（街道办事处主办的企业，大集体性质）千合市装潢印刷厂招工时，他作为劣迹青年没被招录，他始终在社会上流荡。

酒喝到半瓶的时候，王嘉福也对两位了解得差不多了。按说蒋中阳和王嘉福还有一点偏亲，蒋中阳的二舅姥爷的闺女嫁给了王嘉福的三爷的儿子，这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成了王嘉福与蒋中阳之间的亲近的抓手，增加了彼此的信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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