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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没见过此等类型的人物,一时有些语塞,抬头瞥他一眼,连吃饭的动作都停了片刻,似乎为了报答他方才解围之恩,听到问话没再拒绝,道:“郭晋钰。”
楚烬明顺着杆子就爬,跟着问道:“不知道郭兄家住何处?这个时间,来这地方的大多都是结伴一起,郭兄独自前来,倒是稀奇。”
“没有住所,漂泊无定,四海为家。”郭晋钰随口应付了一下,低头扒了两口饭,又道:“这么晚了,你不是也自己来的?”
他话音一落,放下碗筷,就见碗里已经空了。郭晋钰吃完一顿,没多和楚烬明打招呼,起身滋啦一声挪动了椅子,随即便走出门外。
见他转身离开,楚烬明收起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略带打探地望着人的背影,一时陷入沉思。
他思量片刻,回过神来见酒庄里没什么人了,小二正收拾碗筷准备打烊,也不再耽搁人家,起身穿过桌椅,跟小二点了个头,走了出去。
夜已深了,子时刚到,街上寂静空荡,已经没什么人了。
有打更人在路边巡逻,刚巧走到附近,楚烬明离去之时,便与那人擦肩而过,打更人举着锣,敲了三声:
“三更已到,小心火烛。”
楚烬明跟人分开一晚,起了个大早,他在床头坐了半晌,想起江客扬提到的青草异香,总觉得隐约有些印象,却又不得其解,思来想去,决定到书房碰碰运气。
他站在桌前,被几叠不知从何处找来的旧书包围,手上正举着其中一本快速翻阅。
他翻遍了旧时的书卷,兴许是毒物并未流传,楚府的藏书实在有限,楚烬明在书房忙活了半晌,也没查到什么相关记载。
他本打算放弃,却在随手翻页间,忽然瞥见什么,立马顿住仔细看了看。
书卷上记载的是一件过去多年的灭门案,被灭门的是当时正赫赫有名的清月谷。
清月谷是先前公认江湖上第一的医师门派,它在世的百来年内,救治过的人无数,大家私下里还给它取了个名字,将其称之为神医谷。
据说灭门当日,一把大火带走了谷内十余人,因为尸体均被烧焦,无法辨认死者身份,凶手也并未留下任何线索,此案被定性为意外导致的走水,到最后不了了之。
算上时间,这起案子时到今日,应该已经过了十五来年。
楚烬明指尖划过卷上的文字,往下看去,他目光看到下面的内容,手指停顿了一下。
清月谷当时的谷主,姓江。
他目光继续向下移去,却见下面的书页被人撕掉了,其余的内容也一并跟着无从探究。
正思忖间,只见一只鸽子忽然停靠在窗前,抖了抖翅膀。鸽子右脚上绑着一个小竹筒,楚烬明见此似乎早已知晓,也不意外。
他走到窗前打开窗户,抬手给鸽子顺了顺毛,随即取下竹筒,将里面的信笺摊了开。
只见信上写着:“金国目前没有奇怪举动,并无试探之意,完颜加律手底下那几个不安分的,近日也都老老实实歇着,先前的战事对他们损伤不小,这次应该是真的想修整一番。不过最近有一人让我有些注意,不知将军对庄河还有没有印象。他是杜副将门下的人,往日一直独来独往,虽然安静,但也还能聊上几句,算不上古怪。但他这几天行踪有些诡异,经常不见踪影,也许是我多疑。”
笔迹到这里顿了一下,写信人似乎想起什么,又向下写道:“我记得他刚到营里的时候还说,他爹娘在长乐坊开了个糕点铺子,好像叫岳华舍,要是我记得没错,将军府上离此处不远,若得了兴趣倒可以尝尝解闷。”
楚烬明一目数行看完,直到落款处才堪堪停下。
庄河这人他倒有些印象,不过算不上多,这人平日没什么话,在战场上也属于无功无过,顶多见面点个头打个招呼,很难给人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他能引起霍维的怀疑,叫人特意寄来这封信,恐怕应该有些古怪。
他捏着手中的信件,还不待近一步思索,就听见门外面传来了两道声音。
其中一个声音问道:“老爷今天这是怎么了?打下了朝回来后就一直怒气冲冲的。”
另一位往那人身边凑了凑,刻意压低声音道:“我刚刚听说,皇上今日在朝上给了大少爷下马威,将食盐这事交给兵部那个李大人了,可不就来气么?”
“你是说李文昌?我记得兵部好像是沈家那个沈毅在管,李文昌在沈毅手底下当差,一直都跟咱们不太对付吧。前一阵小少爷刚被留京,这才过了一周,现在的档口把这事交给他,估摸着有点别的意思。”
“我记着上回西北赈灾那事好像也交给沈家了?”他说到一半,砸吧了一下嘴,回想道:“不过这两年灾祸倒是挺频发的,我记得去年上半的时候,好像也闹过一次瘟疫,当时还搞得人心惶惶的。”
“我觉着皇上是想要提拔沈家一派,好打压咱们的威风。前一阵打完胜仗,两国刚签了休战条约,后脚便给小少爷从边关叫了回来,近来天下太平,外头也交给其他将领守着,咱们府上这两位将军一身能力无用武之地...”
他话音未落,身旁的门突然嘭地一下打开,两人没想到书房有人,被吓得一个激灵,直直看向门内。
推门的正是人在屋内的楚烬明,他抬眸状似不经意地瞥了眼那两名嘴碎的下人,随即没有多言,抬脚快步朝外走去,只留下那两人站在原地,被他吓得腿软。
楚翰良正和父亲讨论着朝上的事,就听楚烬明的声音透过门窗传了进来:“父亲这是怎么了?大清早这么大怒火,如此愁眉不展,倒不像你的作风了。”
门一推开,父亲和兄长原本正坐在椅子上谈话,一听动静都朝外边看了过来。楚翰良抬头看见楚烬明过来,出声道:“烬明,你来了。”
楚烬明被皇上免了早朝,对今日朝上的事情并不清楚,开口问道:“朝上发生什么了?”
楚翰良叹了口气,才道:“义兴的盐被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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