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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叫一张脸吗?如果说,一定要说是脸的话,那也太磕碜了点。
整张脸上都布满了痤疮破溃之后的坑洼,眼睛很小,不是整只眼睛小,是黑色的眼珠很小,没有鼻梁,嘴巴很大、嘴唇很厚,头发杂乱浓密,再加上他身高不高,干巴瘦,这形象让我想起了时迁。
“蔡浩,真的是你啊,你说你干点啥不好,非要出来划车呢?这是犯罪你知不知道?”江怀洲说。
我心下了然,原来跟我们揣测的分毫不差,就是老物业的人心怀记恨。
“蔡浩,我报警了,十分对不住,你这个动机我们搞不懂,本着对园区业主负责任的态度,只能这样了。”我心平气和的说。
“报就报,别假惺惺的!”
蔡浩竟然还是个公鸭嗓,我去简直了,怎么会有一个人的长相集中了所有的不好!
我和江怀洲先把蔡浩带到了物业办公室,同时打了110,在等警察来的过程里,我给蔡浩倒了杯水。
他斜眼看了看我,明显不服气,“你就是吕向荣?你就是侥幸我跟你说,别以为你治理了一时就怎么回事了,这园区的丑闻多了去了。”
“园区丑闻跟你划车有啥关系呢?”我问。
他被我问住了,想了想说:“这帮人都活该!我们干物业的时候,求爷爷告奶奶的让他们缴费都不交,我们自掏腰包他们都视而不见,怎么你们来了就乖乖投降了呢?都是贱,都活该!”
我一看这哪行啊,对自己的行为明显没认识到错,就算是警察来了、“受教育”了,也未必解决根本,尤其如果是赔两个钱就完事的话,这么个小心眼的人,肯定还是仇恨满怀。
我想了想,蔡浩的档案上,家里有个老妈,盲人,70多岁了,准备数落数落他。
“蔡浩,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这物业管理是咋回事,你肯定都了解,那可并不是你求爷爷告奶奶人家就买账的,你要是为这个迁怒于园区业主,那你也太小肚鸡肠了。”
他刚想张嘴反驳,我立刻补充:“尤其是你家里还有个老妈,70多岁了,眼睛看不见,你说你这么整,你老妈怎么办?谁照顾?万一知道了你做的事,老太太再上点火,得个病,你说你哪多哪少啊!为了这些事搭上自己的生活,你可真是不值当。”
蔡浩的表情立刻暗淡了,眼神里有了波动,嘴唇动了动,啥也没说出来。
我又继续说:“你住那栋楼是回迁房,很多人都是老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必呢干这些事!你图一时泄愤爽了,日后咋相见?老话儿说的好,远亲还不如近邻呢是不,虽然说现在这个楼设计的不像以前了,家家户户私密性高了,但是谁家要是有个好邻居,那得顶多少个好亲戚啊!”
蔡浩不说话,我知道他才开始顺着我的话去深入的想,他才开始认识到自己做的事情有多幼稚。
这时候,警察到了,我跟警察大致介绍了一下情况,警察要带蔡浩去派出所做笔录。
蔡浩起身要走的时候,动容的看着我说:“吕经理,风闻你心善,麻烦你不要跟我妈说,该赔多少钱我赔,你告诉我妈我出门办点事,很快就回来。”
我一看,这人还有救,知道孝顺父母,“你放心,我会跟大娘说的,这两天我去照顾她。”
蔡浩没成想我会说最后一句,愣了一下,然后特别有深意的对我点点头。
结束以后,我很疲惫,连日来的蹲坑根本没睡好觉,忘记了关注王敬之竟然还没有回来。
第二天起来以后,业委会的几个人竟然都在物业办公室等我,老魏笑眯眯的说:“向荣,你可真是颗福星。”
我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魏老,抱歉哈,您那车,应该是被划了一点,没办法,为了捉贼捉赃。”
“没关系,反正贼也抓住了,让他一起赔好了!”鲁林安说。
毛芝云也笑呵呵的说:“弟弟,你确实有两把刷子,我当初没看错,咱们城中花园以后是有救了。”
牛爱玲也跟着点头,唯独老陈不说话,好像有心事。
“陈叔,有话您但说无妨,大家好不容易凑一起了,有啥事都商量着解决呗。”我说。
“吕经理果然蕙质兰心,看出我有话,哎,不过,确实有点难以启齿。”老陈看看在座的几个人。
我有预感他要说什么,怕不是要为蔡浩说情?
“几位,我能不能跟你们商量商量放过蔡浩啊?罚他点钱,别让他坐牢了。他没有工作没有收入,先欠着,我帮你们监督着,他有了一定逐个还,好不好?”老陈恳求。
“陈叔,你为啥呀?为啥要为这样的人求情啊?还为他担保?”牛爱玲问。
“是啊,陈叔,他能有这一回,保不齐以后还得犯,不处罚不痛不痒的,哪行呢!”鲁林安也说。
老陈又重重的叹了口气,说:“蔡浩是我们老邻居了,爱玲、老魏,你们都认识他妈,他妈当年因为在厂子里见义勇为,才瞎了双眼,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有了事,老太太以后的生活可咋办?”
老魏也不做声了,明显的,他们都知根知底。
“而且蔡浩这几年,因为外形不佳,一直找不到工作,好不容易在园区干物业了,物业又黄了,他们娘俩全靠他妈那点退休金生活,也挺难的。他划车这个事,情节上和金额上可民事、可刑事,我想在这里恳求大家高抬贵手,就算是看在他老娘的份上,让他赔点钱,免于服刑吧!他知道了这份情义,一定会痛改前非的。那孩子的本质我了解,不是恶人。”老陈又说。
几个人都不说话了,各怀心事,我知道他们还没想好,我想先表个态。
“陈叔,你分析的对,蔡浩确实是因为之前物业费力不讨好的事记恨在心,再加上失业,没有收入来源,冲动之下开始泄愤。昨天他走的时候,有明确的悔改之意,还拜托我别告诉他老妈实情,怕他妈接受不了。”我说。
“蔡浩的老娘确实挺可怜的,常年住在楼上,基本上下不了楼,这蔡浩一走,谁去照顾倒是成问题了。”牛爱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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