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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军黑黑的眼睛看着解放,有许多的话藏在里头,深得象一口井,清凉幽静,让燥热的人恨不得一个猛子扎下去。
不一会儿,解放钓上了一条鱼,难得的大而肥。
解放说:“你带回去吧。”
爱军说:“这么远的路,鱼到半道儿就得死,怪可怜的,放了吧。”
“也好。”解放捧着鱼头,爱军捧着鱼尾,一同放回水里。
鱼儿见了水,扑腾两下,仿佛是对自己的好运不能相信,然后,快速地游开了去。
爱军与解放安静地坐在河边。
不是没有话讲,倒是话太多,反而无需讲了。
过了许久,爱军说:“该走了,得赶路呢。”
解放说:“急什么?我每次都是天黑了才往回赶。”
爱军脸有点儿红:“其实今天轮到我做饭,我其实一直都做得不大好,援朝做得好,帮我好几次了,这次出来,我谁也没告诉。”
解放站起来,去还了钓具:“这回,我也多送你几里路。”
直送出去有二十里,正巧碰到了顺路的大车,大车上还有两三个知青,解放目送爱军坐着大车缓缓而去。
这一天,解放突然发现了一件事:每次看到爱军,自己都特别地开心,而爱军也是很快乐的样子。
解放当然是喜欢这种感觉的,只是,这当下,他忽然觉得,有点怪。
因为,爱军今儿来找他,他带着他到处去,吃饭看电影到河边,这一种感觉,好象不再象好兄弟那么单纯,倒象是,倒象是
解放心里很迷茫,象什么呢?他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的事就干脆不想,这是他从小到大的信条。
看着远去的爱军,解放突然想起一句重要的话还没说,拔腿追了上去。
气喘吁吁地赶上了,他仰头对爱军说:“下个礼拜,还是我去找你!你别乱跑!等着我。”
爱军的脸背着光,解放看见他脑袋四周在阳光下飞出一片毛茸茸的金边,听见他喜洋洋的声音:“嗯,我等着你!”
22
天渐渐地往凉里去了。
有一个休息日,解放到快十点钟还没有出现在知青点,爱军急得开始转圈,窑洞里屋外已打了几个来回,连水跃进都问了两声,许解放怎么还没来?
徐援朝笑着说:“小水不是想看见许解放,是想看见他带来的好吃的。”
爱军想,连水跃进都习惯了解放的存在,自己更是习惯了,可是这习惯,到底能维持多久?这种平静如水的好日子,到底还可以多长呢?
解放还是没出现,爱军坐不住了。
这样好的天,解放没有道理不出现的,他拿了草帽就想出门。
徐援朝正好也要出门,在门口,他低低地对爱军说:“别急,不会有事,兴许他有重要的事,今天来不了。”
爱军说:“我也没专等他,就去村口溜溜。”
爱军觉得不会有人明白自己的心事,不是担心出什么事儿,这附近四里八乡,连条凶点儿的狗都没有,路上也很少拖拉机,当地人买不起,所以也很安全,更何况,解放还穿着军装。当地人,对子弟兵是十分热爱的。
只是,现在还不来的话,即便是一会儿来了,也呆不了多一会儿,又得走了。然后,又是长长的六天,半根头发也见不到。
徐援朝听了爱军的话,笑了一下,爱军听见他很轻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正说着,解放来了,不是走来的,居然骑了一辆破破的旧自行车,头上还有赶路赶出来的热汗,冲着爱军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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