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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0章(第1页)

乍听马云的话,赵季札先是高兴,接着是惋惜,最后心里泛起一丝怀疑。为什么怀疑呢?这太简单了。正所谓“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马云主动提出做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到底打着什么样的算盘呢?陇西四州固然不能落入伪周的手里,可要是落入楚国的手里,对蜀国来说,效果是一样的。赵季札简直就在怀疑,楚国要陇西四州,是为下一步进军川中做准备。他想到这里,不仅把自己吓了一身冷汗。这家伙是典型的“窝里炸、出门怕”。在蜀国横行无忌,可一出国门这胆子成几何级数下降。

见赵季札一脸犹疑之色,一旁的李骧大声的反驳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行!”

人就是一个奇怪的动物,乍见好事,心中却会犹豫:这天下没有免费的晚餐,眼前这虽然是个便宜,可会不会是什么陷阱呢?会不会是别人给我下的套呢?他心里犹豫着、怀疑着,可是,如果一旁的人突然挺身而出,说这事儿怎么怎么靠谱,自己躬身示范,他很可能就会盲从。这挺身而出的人显然就是托了。

赵季札原本只考虑到这事儿对蜀国特别特别的不利,对楚国来说是特别特别的有利,可是没有想到他们楚国内部居然出现了不同意见。这免费的咨询服务,当然得听听了。

“李大人,不知此事为何不可行呢?”赵季札一边问一边留心的观察着李骧。

这李骧看起来很冷静,从容,可是在赵季札突然追问的那一刻,整个面部表情还是出现了一丝慌乱,甚至是无措的样子。这个表情,让赵季札心里非常的满意。大楚皇帝马云的这个提议,显然是临时的感慨,并不是经过深思熟虑考虑出来的。否则的话,楚国主管军事的枢密使李骧绝对不可能有这种表现。那么这件事情可不可以做呢?

见马云也是一脸询问的样子,李骧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陛下,臣认为此事不可行。是因为金州和陇西四州虽然距离很近,按照唐制,甚至是接壤的。可这个接壤也仅仅是地图上的接壤,他们之间隔着的是崇山峻岭,自古以来根本就没有可供行走的道路。这大军前进尚且无路可行,这辎重粮草的运输更是从何谈起啊!”

马云却根本不在意李骧的反驳,他双手一摊,道:“李爱卿,如果金州和陇西之间是一马平川,只要伪周兵进攻陇西,我大楚军队朝发夕至,咱们又何必一定要跑到陇西帮蜀国驻守呢?”

“陛下,大军行动总需要些辎重粮草吧。即便是诸葛亮,也多次因为粮草的缘故,无功而返。咱们的军队去了陇西,可是防守的军械、装备、粮草却不能及时送上,这这可是陷入死地了啊?”李骧劝谏道。

“这一点可以让蜀国来帮助我们嘛。粮草咱们可以从蜀国提供嘛!毕竟咱们可是在帮蜀国守城啊!”马云满不在乎的说道,转眼又看了眼赵季札。

忽然,马云失笑道:“李爱卿,咱们莫要再争执了。呵呵,这事儿是朕突然起意的。能不能实行,最关键的不在于我大楚,而在于蜀国。蜀国尚且没有同意,我们却在这里争论可不可行,岂不是庸人自扰吗?”

赵季札却是不自然的笑了笑,躬身施礼道:“陛下对蜀国的关爱之情,微臣回去之后一定会想我主如实传达,不过这事情可不可行,微臣却是不能打什么包票。尚且陛下见谅。”

“哎呀,这不过是朕的感慨之言,赵爱卿听听就算了。莫要惊动孟昶兄了。这事儿却是如同李爱卿所说的那样,太过于理想化了。再说了,咱们四国联盟共伐中原,为的就是地利和人和。贵国将领对陇西、关中极为熟稔,这在作战中可是占了极大的便宜的。呵呵,若我大楚驻守了陇西,贵国的兵马有如何讨伐中原呢?咱们还是太保守了啊,不应该只想到防守,应该主动进攻才对!贵国的陇西确实有孤悬在外的意味儿,不过如果贵国抢先一步,攻入关中,那么伪周在河西的计划必然功亏一篑,到时候,伪周忙于救活,又哪有什么时间来图谋河西啊!”马云话锋一转又给赵季札出了一个主意。

马云大气磅礴的提法,却让赵季札挺无语的。凤翔大败之后,蜀国上上下下嘴皮子上面都是相当的不服气,内心里也并不是很在意(皇帝孟昶都没有危机感,大臣们也没有几个“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可赵季札以“诸葛孔明”自居,这危机感多多少少还有那么一点,再说了,他看陇西的几个哥们不爽,要想换掉这几个哥们,可走马换将没点危机感怎么行呢?但是,赵季札可以活动活动,让孟昶把陇西的守将换掉,可是要让他说服孟昶继续出兵,多多少少是有点顾虑的。他倒不是担心孟昶不出兵,孟昶傻小子一个,一个简单的激将法就足够搞定出兵的事情了,可是,赵季札对着统兵大帅的人选却有点含糊。他自己感觉整个蜀国也只有他赵季札适合统兵,可是,伪周毕竟有点小强。王招远的前车之鉴,让他有点含糊了。能不主动出兵,还是不要出兵的好。

赵季札斟酌着说道:“我国上次在凤翔损兵折将,短期之内也没有多少实力北伐了。”

赵季札一边说着,一边留意马云的脸色。马云却是拍了拍校场台上的栏杆,说道:“是啊,贵国有凤翔之败,而我军有汴京之败埃哎,若不是汴京损失太重,我大楚也不会让伪周舒舒服服的图谋河西的!哎,只是伪周一旦河西得手,给贵国却带来了一场灾难啊!”

赵季札心里一阵感慨,大楚皇帝这人不错,说话做事儿都很上道。可惜,就是在汴京战败了,不然的话,也不会有现在的局面了。赵季札心里这么想的,转念就又想到自己来楚国的另一个任务,见阅兵已经结束,他见缝插针的说道:“陛下,臣此来大楚,觐见陛下,除了传达我主的问候、重审两国联盟之宜之外,还有一件琐事,劳烦陛下!”

马云心里暗道:你小子总算说了。再收到赵季札出使的密奏之后,捕风房就将近日成都的异常情况上奏。案发生在蜀国偏僻的巫县,地方官员对这事儿又是不闻不问,这家财虽大,可没有什么得力的上层人物支持,也就是偏远的土皇帝罢了。楚国方面归州刺史做事又狠又快,让根本没有机会将这件事情闹大。可为什么千里之外的成都却知道了这事呢?而且是在距离案发近两个月的时候,突然集中爆发了呢?这幕后必然是有推手的。捕风房在成都动用私密力量调查了一下,这线索隐隐指向了伪周。为什么这次赵普没有跟来呢?是因为捕风房发现,这案子泄露不是在巫县,而是在金陵。

赵季札出使的时候,正是案在成都家喻户晓的时候,他这趟出使,不可能对这件案子不闻不问的。

马云笑道:“赵爱卿,不必这么客气。有什么事情,只管说。只要合乎我大楚的律法,只要是朕能够做到的事情,朕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话冠冕堂皇,却是加了两个条件。不过赵季札心里却是暗中一松,按照孟昶的习惯,这已经相当于是圣旨了,只要你禀奏的事情合理,孟昶一定会答应的。可惜,这是马云,却不是孟昶。

当下赵季札简简单单,客客气气的将案描述了一边,他暗中强调这案子的关键点:是我蜀国人,李大江也是我蜀国人,李大江告状也应该去我蜀国的衙门,跑到你们楚国告状,这就是不对的。至于后来归州刺史越界办案,赵季札则一笔抹去了。赵季札这么说,也是非常的在理,为什么呢?这是典型的避重就轻,如果说楚国办案办错了,这事关大楚的颜面,马云那边就不好说了。可把这个案子定义成“原告”告错了,这事情就简单的多了。

马云点了点头,扭头冲李骧说道:“竟然还有此事啊?李爱卿,这刑部勾诀应该是八月份吧?”

李骧连忙道:“正是。”

马云大手一挥道:“那还来得及,勾诀犯人是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上报刑部复查的。现在必然是关押在归州大牢里面。朕写个文书,赵爱卿你拿着它去刑部找尚书赵普,让他核查一下,再行文归州,放人就可以了!”

赵季札自然是千恩万谢。可惜,他压根就没有料到这里面的事儿复杂着呢?马云高高在上,敢兴趣的是军国大事,这种事儿自然要下面的臣子们商量。再说了,出兵的事情还没有商量出个所以然呢,怎么可能轻易答应案呢?再者,案早有定论了,根本就没法改!这事儿就让赵季札碰碰钉子,磨磨他的性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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