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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第1页）

屈从富突然负气地叫来服务小姐：“你们把蛟香或者干柑橘皮点燃，不要让蚊子咬了。”又叫“你们给我放一下贝多芬的‘命运’，柴可夫斯基的‘睡美人’，莫扎特的‘小夜曲’。”沙小丽幸福地依偎在屈从富宽阔的臂膀里，做着本来应该属于她的美满生活的梦。

第三章　情伤

音乐停了，屈从富叫一声“小丽，快起来，别忘了坐车……；小丽，快起来，别忘了坐车。”猛然醒来，真乃南柯一梦。屈从富一看近旁人众，仍然是你灌我喝，我灌你喝的狼迹景象，细细想来，梦中所梦，似梦非梦，倒有八成依稀就是前不久发生的事情。一激灵，屈从富急忙看看客人们还没走，就立马找到姬乡长，想顺车回县上看看。征得同意后屈从富挤上了乡二一二吉普，一溜烟向城里驶去。在路上，屈从富向褚局长请了几天假，谎称回村看看娘老子去。褚局长表示同意后，又问：“……从富，你不是参加今年的高考嘛，考得怎么样……”

“……我自觉考得还不错，可到放榜会怎么样，我还不知道！”

车到了农经局门口，借着褚局长一行人众和司机告别，屈从富抽空跟他们打了声招呼便径直回校了。

高考结束了，老师学生都各人忙着各人的，显得冷冷清清。屈从富走到女生宿舍楼前，一推开202房间，就见沙小丽一个人坐在桌前呆呆地抹眼泪，屈从富走到沙小丽身后，一声“呆”吓得沙小丽一个激灵，沙小丽猛然一警，微微嗔笑一下：“富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都准备好了吧，那快点吧，明天早7：30，别误了……”

第二天，屈从富伴同沙小丽乘上班车，一路向市区驶去。屈从富看着沙小丽忧愁担心的样子，一路说着开心话，时不时地还开开玩笑。“……小丽别担心，贤人自有天佑，没事的，到市里找个算卦的，咱也占他一卦看看，如何？！”开导了一路，车总算到站了。

街面上各种店铺变着装璜名号招睐顾客，到处是兜售三株口服液的药店，接踵而来的不是录相厅就是棋牌室，到处张贴着开办中华养生益智功的宣传告示，一个接一个的算卦摊子……他们走到一渺目老者跟前，说明来意后，老者拿出一本邵伟华写的周易预测学简明读本，让从富、小丽分别报出各人的生辰八字，然后拿来出三个铜钱（乾隆钱），让他们双后合扣，摇六次成卦。

“先说这位先生，把感情表现在脸上，倔强，机敏，喜欢上对方会为他付出一切，适合你的情人是鼠；再说这位女士，体贴，温柔，贤妻良母，适合你的情人是龙、猴、牛、狗、鼠。”

老者还想说什么，屈从富急忙拉一把沙小丽，“别看了，看误了挂号。你看我属猴，你属鼠，正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对啊！……”

沙小丽露出言不由衷的一蹙眉，不甚言语。看过了，让沙小丽再到三院去作进一步的确诊。沙小丽听罢，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屈从富也顿时没了平时的兴头，默默地跟着沙小丽进了三院。

一确诊，为慢性髓性白血病晚期。建议放疗……有佛来儿氏溶液点滴，氮芥静脉注射（新鲜制），吃乌拉坦，并注意充分休息，注意营养，注意不要动手术。虽说早有预感，沙小丽一蛋得知了确诊结果的时候还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站起来。屈从富把沙小丽托付给护办主任后，急速来到公话厅子里，给沙小丽家里打了电话。当天今晚，颓废的沙圪蛋偕沙老太太就一哭一断气的来到市中心医院。

第二天，二老在可怜的闺女乞求下，来到市百货大楼，沙小丽一发狠给老父买了一件沙毛山羊大敞，给老母买了一件时下时髦的毛纺毛衣，因为这，沙小丽还跟两位老人着实崩了两句。最后，还是二老看在已被判了死弄的闺女面上退让了。但等到二老给闺女买件衣服的时候，麻烦就来了。在二楼，一家四口人瞅见了一件带着帽子的红灯芯绒外套，沙小丽试着穿了穿，心下乐意的漾开了难得的笑容，售货小姐和充当托的女人们吵成了一锅粥。可时间不长，沙小丽一想起自己的今后来，就赌气地把红外套扔给了售货小姐。沙圪蛋和沙老太太在旁边不断地打劝着：“闺女，你要是爱见了就买下吧……”

屈从富挤进来不由分说地说：“小姐，我们要这件，给打包起，多少钱……”

沙小丽急得瞪大杏眼：“老爸老妈还要过呢，花光了日后咋办？”

从富急急地说，“算我给大爷大娘买的还不行吗？！”

“富哥，我拿上这也穿不了几天了，你日后再找下个新还得花钱呢！……”说着说着小丽的泪珠子就象不间断的雨点一样洒落了满身满地。母女哭，父婿泣，把这人间悲惨的一幕都摄入了一个人的眼帘。

“不用你们掏钱了，算我白送的……都有血有肉的，谁没个三灾四难的……”

冉经理挤进这熙熙攘攘的人堆里，等问明了事因，冲动地把这件价值八百余块的衣服毫不吝啬地甩了出来。

待沙家在凄风苦雨中熬过了这一年，六月十八这一天，屈从富刚刚回到校舍就接到沙圪蛋从川远打来的长途电话，告诉他沙小丽已经过世了，这犹如晴天霹雳震得他呆呆地坐了两个钟头，吃了两口米饭就推说头痛回宿舍睡下了。

“砰！”门被推开了，沙小丽满头满脸的鲜血，哭哭泣泣地向他走来：“富哥，恭贺你高考得中，我是没有指望了，想咱们作同窗，做情人，做没有实的夫妻六年光阴，我实在不愿意离开你呀，我实在不愿意离开你呀，我实在不愿意离开你呀！呜呜呜……”

屈从富哭叫着“小丽，小丽，小丽，你不要走呀……”哭醒过来，也不管同宿舍同学们的嗤笑急速地找到充当班主任的先生，找个理由就回了川远。

班车一进村口，远远就传来一声声迎丧的吹打和着由司马，安波等5人改编流传晋陕一带的哀乐，由不得哽哽咽咽起来，一进院，瞅瞅“兰摧玉折、花落水流”，“花凝泪痕，水放悲声；”“落花春已去，残月夜难圆”；“淑德标彤史，芳踪依白云”。俨然是沙小丽在回光返照时写就的。

第四章　阴婚

灵堂前对面挂着沙小丽的遗相，依然是那么贤淑，那么活泼，那么聪惠，不禁趴在灵前，哭喊着小丽的名字久久不愿离去。

傍晚随沙圪蛋、沙老太太一块叫过夜，在院门口烧化了纸车、纸宅、纸人后，屈从富就整整守了三天夜，实指望沙小丽能托梦于他。

但没有，断七以后，发了丧，安慰了沙家二老，依照沙小丽的嘱托和未及正式承认但负责他念书的小舅子二沙睡在一处。

二沙读初中，这晚又问起：“我姐这病当真就没个治法吗？”

从富缓缓的答道：“因为到目前这个病因还并不清楚也确实不好根治，心中暗暗疼惜到——是因为我的原因促进了不成熟的白细胞和血小板快速生长——现在据说开始有了移植背髓干细胞可以根治，咱有那么多钱吗？

我后悔那时候我怎么就忘记了身体里的许多自然杀伤细胞（NK细胞）是能杀伤体内残存的癌细胞的，但必须激活它才能发挥作用，因此，只要互相搓搓背，或用老头乐挠挠就行，古时候，对老婆好的人就要抚背，是很有道理的。

可惜，这些饶有科学道理的做法往往被‘陈规陋习’、‘不好意思’耽误了，唉！！！二沙，你不狠我吧！”

第二年，村里没人敢惹的郝大胖子给他车祸去世的宝贵儿子配阴婚，向沙老太太说过多遍了，沙虼蛋和沙老太太慑于淫威，但又不愿自己骨肉违心地给人做小，一直没有应承。

郝大胖子一过年就提着二瓶酒一条烟上了沙圪蛋家，扬言：“我拿上票子还怕没人配给个死的媳妇，日他蛋屎的，活的不腻歪了，想找死呀！”

沙家二老一把泪一声哭的说：“我苦命的闺女，打小就有个相好的，这一次发病也是跟上这没命的，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一定记住，她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还说他们生生死死永不分离，这会儿我们还能为几个钱卖了她的身子，卖了她的魂灵！再说，她旧的相好这阵子正在省里读大学，我们也不能做这事啊……”

郝大胖黑着一张脸：“……这也是看你闺女正气，又识文断字的，给我小子到那里做个伴，也好给你二沙弄个四川老婆，了了你二老的心事……咋的，行吧！不行了，我就到学校找那个姓屈的小子去，非打断他一件子才算……有我姑爷顶着，怕什么？”

这么着，一诱二诈，终于在“各人家”“为活的不为死的”俗理下，勉为其难地答应了这桩阴婚，不过为这件事，沙圪蛋的煤咳气越来越重了，沙老太太的白人障也因为没天没日的哭越来越严重起来。

这年春天，按郝大胖的意思，倒穴合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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