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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前情后案,一笔勾销,赵秉钧又可出头。适程德全到沪,电达京师,报称江宁被逼情形。
袁总统即指令程德全道:
据国务院转呈江苏都督程德全十七日电称:“十五日驻宁第八师等各军官,要求宣布独立,德全旧病剧发,刻难搘;拄,本日来沪调治。”又应德闳电称:
“率同各师长移交都督府”等语。该都督有治军守土之责,似此称病弃职,何以对江苏人民?姑念该都督从前保全地方,舆情尚多感戴,此次虽未力拒逆匪,而事起仓猝,与甘心附逆者,迥不相侔。应德闳因事先期在沪,情亦可原。该逆匪等破坏性成,人民切齿,现在江西、山东两路攻剿,擒斩叛徒甚多,湖口指日荡平。张勋前队已抵徐州,著程德全、应德闳,即在就近地方,暂组军政民政各机关行署;并著程德全督饬师长章驾时等,选择得力军警,严守要隘,迅图恢复。
一面分饬各属军警,暨商团民团,防范土匪,保护良民。该都督民政长职守攸关,务当维系人心,毋负本大总统除暴安良之本旨。一俟大兵云集,即当救民水火,统一国家。该都督民政长,尚有天良,其各体念时艰,勉期晚盖!此令。
程应两人,接到此令,就在上海租界中,暂设一个临时机关,办理事件。越宿即有江宁传来急报,南京四路要塞总司令吴绍璘;、讲武堂副长蒲鑑;、要塞掩护第二团教练官程凤章等,统被黄兴杀死。程应复联衔电达,袁总统即命将黄兴所受职位,一概褫去,连柏文蔚、陈其美二人,亦照例褫夺。并饬冯国璋、张勋两军,赶即赴剿,又有通令一道云:
前南京留守黄兴,自辞卸汉粤川路督办后,回沪就医,本月十二日,忽赴南京第八师部,煽惑军队,迫胁江苏都督程德全,同谋作乱。程德全离宁赴沪,黄兴捏用江苏都督名义,出示叛立,自称讨袁军总司令,其与湖口李逆烈钧电,有“江苏宣布独立,足为公处声援”之语。又迭派叛军攻击韩庄防营,遣其死党柏文蔚,盗兵临淮,陈其美图占上海,唆使吴淞叛兵,炮击飞鹰兵舰,在宁戕杀要塞总司令吴绍璘;,讲武堂副长蒲鑑;,要塞掩护团教练官程凤章等多人,并在沪声言外人干涉,亦所不恤,必欲破坏民国,糜烂生民而后快。逆迹昭著,豺虎之所不食,有昊之所不容。查黄兴亡命鼓吹,本以改良政治为名,乃凶狡性成,竟于已经统一之国家,甘心分裂,自南京留守取消以后,屡遣叛徒,至武汉起事不成;又遣暗杀党至京行刺被获,侵蚀南京政府公款,以纠合暴徒,私匿公债票数百万,派人运动各省军队,政府虽查获证据,未经宣布,冀其良心未死,或有悔悟迁善之一日,乃政府徒蒙容忍之名,地方已遭蹂躏之祸,该黄兴、陈其美、柏文蔚等,明目张胆,倒行逆施,各处商民,怨恨切骨,函电纷纷,要求讨贼。比闻金陵城内,焚戮无辜,又霸占交通机关,敲诈商人财物,草菅人命。因一己之权利,毒无限之生灵,播徙流离,本大总统恻然心痛,凡我军民怒目裂眦,著冯国璋、张勋迅行剿办叛兵,一面悬赏缉拿逆首。其胁从之徒,有擒斩黄兴以自赎者,亦予赏金。自拔来归者,勿究前罪。本大总统但问顺逆,不问党类,布告远迩,咸使闻知。
是时冯国璋、张勋等,奉令登程,先后南下。张勋越加奋勇,星夜向徐州进发,他因辛亥一役,被南军驱出南京,时时怀恨,此次公报私仇,恨不得插翅南飞,把一座金陵城,立刻占住。一到韩庄,正与黄兴派来的宁军,当头遇着,他即麾令全军,一齐猛击,宁军也不肯退让,枪炮互施。两军酣战一昼夜,杀伤相当,恼动了张勋使,张勋已加勋位,故称勋使。怒马出陈,自携新式快枪,连环齐放,麾下见主将当先,哪一个还敢落后?顿时冲动宁军,奋杀过去。宁军气力渐疲,不防张军如此咆哮,竟有些遮拦不住,渐渐的退倒下来。阵势一动,旗靡辙乱,眼见得无法支持,纷纷败走。张勋追至利国驿,忽接到邮信一函,展开一阅,内云:
张军统鉴:江苏、江西,相率独立,皆由袁世凯自开衅端,过为已甚。三都督既已去职,南方又无事变,调兵南来,是何用意?俄助蒙古,南逼张家口,外患方亟,彼不加防,乃割让土地与俄,而以重兵蹂躏腹地,丧乱国民,破坏共和,至于此极,谁复能堪?九江首抗袁军,义愤可敬,一隅发难,全国同声。公外察大势,内顾宗邦,必将深寄同情,克期起义。呜呼!
世凯本清室权奸,异常险诈,每得权势,即作好慝。戊戌之变,尤为寒心。前岁光复之役,复愚弄旧朝,盗窃权位,继以寡妇可欺,孤儿可侮,既假其名义以御民军,终乃取而代之。自入民国,世凯更无忌惮,阴谋满腹,贼及太后之身;贿赂塞途,转吝皇室之费。世凯不仅民国之大憝,且为清室之贼臣,无论何人,皆得申讨。公久绾军符,威重宇内,现冷军已在徐州方面,堵住袁军,公苟率一旅之众,直捣济南,则袁军丧胆,大局随定,国家再造,即由我公矣。更有陈者:
兴此次兴师,惟以倒袁为目的,民贼既去,即便归田。
凡附袁者,悉不究问。军国大事,均让贤能。兴为此语,天日鉴之,临颖神驰,伫望明教。江苏讨袁总司令黄兴叩。
张勋阅毕,把来书扯得粉碎,勃然道:“我前只知有清朝,今只知有袁总统,什么黄兴,敢来进言?混帐忘八!我老张岂为你诱惑么?”确肖口吻。遂命兵士暂憩一宵,明日下令出战。到了晚间,忽由侦卒走报,徐州第三师冷遹;,来接应叛军了。张勋道:“正好,正好,我正要去杀他,他却自来寻死了。”小子有诗咏张勋道:
奉令南行仗节旄,乃公胆略本麄;豪。
从前宿忿凭今泄,快我恩仇在此遭。
欲知此后交战情形,且至下回续叙。
李烈钧发难江西,已落人后,黄兴、柏文蔚、陈其美等,更出后著,如弈棋然,彼已布局停当,而我方图进攻,适为彼所控制耳。袁恐九江之乱,先遣李纯以镇之,防上海之变;更派郑汝成以堵之,张勋扼江北,倪嗣冲守皖北,已足制党人之死命;加以段芝贵、冯国璋之南下,为夹击计,前可战,后可守,区区内讧,何足惧耶?且所遣诸人,无一非心腹爪牙,而又挟共和之假招牌,保民之口头禅,笼络军民,安有不为所欺者?彼李烈钧、黄兴、柏文蔚、陈其美等,威德未孚,布置未善,乃欲奋起讨袁,为第二次之革命,适足以取败耳。惟程德全之弃江宁,尚为袁所不料,袁于此亦少下一着,袁殆尚有悔心乎?
第二十八回 劝退位孙袁交恶 告独立皖粤联镳
却说徐州第三师师长冷遹;,闻宁军败退利国驿,忙调兵赴援,凑巧与张勋相遇。当下交战一场,还没有什么损失,不意总兵田中玉,引济南军来助张勋,两路夹攻,杀得冷军左支右绌,只好弃甲曳兵,败阵下去。张田合兵追赶,正值徐州运到兵车,在利国驿车站下车,来援冷遹;,冷遹;回兵复战,又酣斗多时,才将张、田两军击退。张军田军,分营驿北,冷遹;收驻驿南。次日张勋军中,运到野炮四门,即由张勋下令,向冷军注射,这炮力非常猛烈,扑通扑通的几声,已将冷营一方面,弹得七零八落,冷遹;还想抵敌,偏值一弹飞来,不偏不倚,正中胁前,那时闪避不及,弹已穿入胁内,不由的大叫一声,晕倒地上;经冷军舁了就逃,立即四散。张勋见冷营已破,方令停炮,所有驿南一带,已经成为焦土,连车站都被毁去。当由张军乘胜直进,竟达徐州,徐城内外,已无敌踪,一任老张占住。辫帅大出风头。
这时候的九江口,北兵大集,宣抚使段芝贵,与李司令纯会商,用四面合攻计策,包围湖口,一面出示招抚,劝令叛军归诚,不念既往。李烈钧孤军驻着,几似身入瓮中,非常危险,好几次出兵进击,统被北军杀败,团长周璧阶,见势已危急,竟向北军投诚,烈军愈加惶迫,飞向各处乞援。宁沪一带讨袁军,方公举岑春煊为大元帅,欲借岑老三宿望,号召各省,从速响应,岑模棱两可,起初欲由沪赴宁,嗣闻徐浔两处,均已失败,也弄得进退两难。多入漩涡。国民党首领孙文,恐党人一败,无从托足,亦思借前此重名,怂恿各省独立,当有通电拍发道:
北京参议院众议院国务院各省都督民政长各军
师旅长鉴:江西事起,南京各处,以次响应,一致以讨袁为标帜,非对于国家而脱离关系,亦非对于北方而暌异感情,仅欲袁氏一人,辞大总统之职,并不惜牺牲其生命以求达之。大势至此,全国流血之祸,系于袁氏之一身。闻袁决以兵力对待,是无论胜败,而生民涂炭,必不可免,夫使袁氏而未违法,东南此举,谁为左袒?今袁氏种种违法,天下所知,东南人民,迫不得已,以武力济法律之穷,非惟其情可哀,其义亦至正。且即使袁氏于所谓违法,有以自解,亦决不至人民反对,遍六七省;人民心理之表见,既已如是,为公仆者,即使自问无愧,亦当谢职以平众怒,微论共和政体,即君宪国之大臣,亦不得不以人民好恶为进退。有如去年日本桂太郎公爵,以国家柱石,军人领袖,重出而组织内阁,只以民党有所不满,即悠然引去,以明心迹。大臣风度,固宜如是,何况于共和国之人民公仆,为人民荷戈以逐,而顾欲流天下之血,以保一己之位置武!使袁氏而果出此,非惟贻民国之祸,亦且腾各国之笑。回忆辛亥光复,清帝举二百余年之君位,为民国而牺牲,当时袁氏实主其谋,亦以顾念大局,不忍生灵久罹兵革,安有知为人谋而不知自谋者?更忆当时,文受十七省人民之付托,承乏临时大总统,闻北军于赞成共和之际,欲举袁氏以谋自安,文即辞职,向参议院推荐袁氏,当时固有责文徇国民之意,而不顾十七省人民付托之重者。然文之用心,不欲于全国共和之时,尚有南北对峙之象,是以推让袁氏,俾国民早得统一。由是以观,袁不宜借口于部下之拥戴,而拒东南人民之要求,可断言矣。诸公维持民国,为人民所攸赖,当此存亡绝续之际,望以民命为重,以国危为急,同向袁氏劝以早日辞职,以息战祸,使袁氏执拗不听,必欲牺牲国家人民,以成一己之业,想诸公亦必不容此祸魁。文于此时,亦惟有从国民之后,义不返顾。临电无任迫切之至!孙文叩。
又电致袁总统云:
北京袁大总统鉴:文于去年北上,与公握手言欢,闻公谆谆以国家与人民为念,以一日在职为苦。文谓国民属望于公,不仅在临时政府而已,十年以内,大总统非公莫属,此言非第对公言之,且对国民言之。自是以来,虽激昂之士,于公时有责言,文之初衷,未尝少易。何图宋案发生,证据宣布,愕然出诸意外,不料公言与行违,至于如此。既愤且懑。而公更违法借款,以作战费,无故调兵,以速战祸,异己既去,兵衅仍挑,以致东南军民,荷戈而起,众口一词,集于公之一身。意公此时,必以平乱为言,姑无论东南军民,未叛国家,未扰秩序,不得云乱,即使云乱,而酿乱者谁?公于天下后世,亦无以自解。公之左右,陷公于不义,致有今日,此时必且劝公,乘此一逞树威雪愤。此但自为计,固未为国民计,为公计也。清帝辞位,公举其谋,清帝不忍人民之涂炭,公宁忍之?公果欲一战成事,宜用于效忠清帝之时,不宜用于此时也。说者谓公虽欲引退,而部下牵掣,终不能决。然人各有所难,文当日辞职,推荐公于国民,固有人责言,谓文知徇北军之意,而不知顾十七省人民之付托。
文于此时,迄不为动,人之进退,绰有余裕,若谓为人牵掣,不能自由,苟非托辞,即为自表无能,公必不尔也。为公仆者,受国民反对,犹当引退,况于国民以死相拚?杀一不辜,以得天下,犹不可为,况流天下之血,以从一己之欲?公今日舍辞职外,决无他策。昔日为任天下之重而来,今日为息天下之祸而去,出处光明,于公何憾?公能行此,文必力劝东南军民,易恶感为善意,不使公怀骑虎之虑。若公必欲残民以逞,善言不入,文不忍东南人民久困兵革,必以前此反对君主专制之决心,反对公之一人,义无反顾,谨为最后之忠告,惟裁鉴之!孙文叩。
看官!试想这袁总统世凯,是想把中华民国,据为一人的私产,子孙万代,世世传将下去,岂肯中道退位,听那孙文的言语。况且赣徐告捷,民党失败,正好乘此机会,将这等反对人物,一古脑儿驱杀出去,他好威福自专,造成一个大袁氏帝国,孙文、黄兴等人无权无势,硬想与他作对,转弄成螳斧当车,不自量力,区区几百个电文,济甚么事?反足令老袁暗笑呢。果然电文一达,威令重来,撤销孙文筹办铁路全权,此外不置一词。好似不值答复。还有蔡元培、汪兆铭、唐绍仪等,冒冒失失,也电请老袁退位,袁总统乃答辩数语,略言:“按照约法,及所宣誓言,须待正式总统选定,始能退位,不能照三数人私见,冒昧行事。”旋复下一通令,洋洋洒洒,约一二千言,小子因他言不由衷,不愿详录。但记得文中要语,很有几句好笔仗,大致谓:“受事之日,父老既以此完全统一国家,托诸藐躬,受代之时,藐躬当以此完全统一国家,还诸父老,是用雪涕誓师,哀矜执讯,岂用黩武?实以完责。一俟凶慝荡平,国基奠定,行将自劾以谢天下”等语。大众见此通令,总道他语语真诚,言言痛切。而且正式总统,未知谁人?民国初造,元气未复,孙黄等无端发难,酿成南北战争,甘为戎首,真是何苦?所以一般人士都望这次乱事,迅速荡平,各省都督,也多詈孙、黄为乱党,李烈钧、柏文蔚等为国贼,情愿荷戈前驱,为袁效力,比那辛亥革命,直不啻天渊远隔呢。大家都睡在鼓中。
惟安徽署督孙多森,接到江宁独立消息,颇为骇异。寻复得下关来电,谓:“宁已独立,公自忖无军事学识,可将都督一席,仍让柏公。公如无反对意思,尚可公认为省长”云云。当下密电江宁,探问虚实。嗣得电复,果属确凿,并劝令即日独立。乃请省议会议长,及各军官到公署集议。大众以宁皖相连,宁既生变,皖先当灾,不如随声附和,维持现状为是。孙本袁总统心腹,到了这个地步,亦拿不住一定主意,只好说是未曾统军,不便督师,众议推师长胡万泰为都督,孙仍任民政长,宣布独立,并任宪兵营长祁耿寰,为讨袁总司令,芜湖旅长龚振鹏,且先日揭独立旗,脱离中央关系,龚本瞧不起孙胡,所以省城尚未独立,他先独立起来。但皖省财政奇绌,饷项无着,芜湖独立,名义上虽是讨袁,心目中却是要钱。兵老爷致治不足,扰乱有余,吾为民国一叹。探得大通督销局,所存盐款,不下数十万金,便乘着黑夜,拔营尽起,齐向大通进发。督销局中的办事人员,已都到黑甜乡里,去做好梦,一声炮响,局门洞开,芜兵明火执仗,一拥而入,吓得全局司事,从睡梦中惊醒,只在被窝里乱抖,不知是什么盗贼。那芜兵却不要人物,专要金银,四处寻觅,得了一个铁箱,立即打开,里面藏着,却有一大束钞票,几十包银圆,喜得芜兵眼笑眉开,你抢我夺,不到几分钟,已是搬得精光,呼啸一声,陆续出局。到了局外,忽有营兵前来拦截,差不多有二三百名。芜兵钱财到手,兴致勃然,当下勇气百倍,把手中所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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