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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这几天形势更不好,苏世黎就吩咐过了,尽量不要出门,如果出门一定要三两成行,傍晚之前回来。原本阿长去买糕,四乐也是打算一起去的,只是宝贵叫住她问事,她便让阿长自己去了。这其中又还有另一层心思――阿长不和主家一条心。她对阿长便没那么上心了。
苏世黎站起来“叫人。我们打了灯去这条巷子空屋里找找。”
四乐立刻会意,要真是有什么事,肯定在附近。阿长长得也不好看,别人要怎么样,不至于从别处来把她劫去哪儿。既然在附近却没回来,虽然可能是死了,但也有可能现在还没死,万一现在真的没死,但要是等到天亮,活下来的机率也就更小了。
四乐一向没有质疑主家的习惯,听苏世黎吩咐,立刻就转身下楼去。她叫好了人,又一个发了个防风的灯,各自拿好的武器,正要走,却见苏世黎下楼来。
些时苏世黎已然是换了衣裳,手里拿着个匕首,正在往袖口里塞。快步下来,一身男人打扮,越过她,带着一股清凉的寒风,她愣了一下“您要去吗?”
苏世黎飞快地说了一句:“我得去。”
既然已经决定,她便不多问,连忙又找了个灯来。一伙人浩浩荡荡地出了门,麻姑立刻带着人落锁,又叫醒所有人以防万一,自己跑到二楼去起开窗户向外头看。苏世黎一众人从里往外,一幢一幢楼过去,看着她们进了楼,灯光在二楼,三楼亮起来,片刻又缓缓下移,一家一家过去,一行人脚步又轻又快。
苏世黎走在人群中,抬头向上,便看到麻姑紧张地盯着这边。她低下头,继续向前走,夜风寒冷,大概快入冬了。她手里没有武器,但袖中有剑。不够强势的女人不要把武器放在明面上,不然很容易就会失去它。四乐走在她旁边,手里拿着刀,像警觉的鹿、或者更像豹子。她从来没有见过真的豹子。只在画册上看到过。这种动物,矫健、敏捷、充满了力量。四乐现在就是这样。她毫不怀疑,就算是个成年男人,也很难轻易地把刀从四乐手上夺走。
小队伍从里到外,从巷子的最深处,向外一家一家探过去。有时候夜色中不知道哪里传来短促的人声,好像是尖叫,但离得非常远,又很快就归于寂静。有时候则会持续很久,有人叫骂,哭喊,挣扎。从夜空里传来,各种可疑的声音。没有人都会停下步子去倾听,没有人说话,只是加快步子。
四乐紧紧握住苏世黎的手。
明明家就在很近的地方,但是每向外走一步,都让她觉得更加的危险。
一户户过去,一直没有收获,连最后两幢楼都查看完,也并没有找到阿长。花费的时间太长,灯里的油都烧没了,点不燃便只能借着路灯的光亮,一行人从楼里出来,苏世黎刚站定,便僵在原地。
她看到隔着路的街对面,站着好些个人影。看身形挺拔的样子,应该都是身强体壮的人。全站在暗处,一动也不动,地上有一坨非常黑黑的,看不见是什么东西,那些人站在暗影之中,不知道是在打量这边,还是做什么。
两边的人隔街而立,谁都没有站在亮处,但苏世黎却明显有一种感觉――对方人更多。她心脏跳得要炸裂似的,就在对面有个人影向前迈出一步的同时,她突然向对面冲过去。
站在苏世黎身边的四乐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在苏世黎冲出去之后立刻反应过来,举着刀就向她的方向狂奔起来。四乐一动伙计们也都反应过来。一伙人手上的武器在路灯的照应下闪着寒光,一声不吭地持械急驰,从暗影之中一个接一个地冲了过去。
对面的人被吓了一跳,虽然人多,但都不过是乌合之众,看到对方一声不吭举着刀就冲过来,莫明感到退缩,根本都来不及思考,甚至这边有多少人都看不清楚,下意识地转头就跑。一点章法也没有,一下便四散而去,消失在黑暗之中。隐约只听到沉而快的脚步声杂乱无章正在远去。
她拦住后面的人,低声说:“不要追。”想看看被人丢下的那堆东西是什么,但这边的路灯全坏了,一点光也没有,摸了摸袋子是湿的,里面不像是金银钱财,索性抓住麻袋叫伙计赶紧抗起来带回去再说。
麻姑看到人影从巷子口过来,紧张得呼吸都放轻了,看清楚是苏世黎和四乐还有伙计们,这才终于松了口气。想下去,又怕有人追她们,紧张地站在上头观察了半天,之后才急急忙忙跑下去。把人迎进了门立刻又重新把门栓上。
苏世黎走到亮处,才发现自己手上,衣襟上都粘了血。两个抬袋子的伙计也是。邻居们聚集在大堂,看得倒吸凉气。
麻姑比上次沉稳很多,脸虽然刷白的,但一点也没有乱,只是定定地站了几秒,才开始动作。知道血是袋子里来的,帮着把袋子解开,看到里头被绑着堵上嘴满身是血的阿长惊呼了一声。
阿长在袋子里一直没有动,些时眼睛瞪得大大的,看清楚是白楼,猛地松了口气,闭上眼睛想哭的样子。但立刻就镇定下来。
苏世黎连忙陪着麻姑把阿长抱到楼上去。她们得看看阿长伤到哪里,她那里有些常备的药可以用。实在不行,明天还得请大夫来。
等她们一走,几个邻居连忙问四乐发生什么事。几个伙计就着身边的长凳子坐下,直擦冷汗没心思和他们讲。细妹在那儿招呼,都回来就行了,早些睡明天再说,把邻居们都吆喝回去。
人都散了,宝贵还有些惊魂未定对四乐说“咱们姑娘太莽了!这多吓人!”
四乐脚还有些发抖,安慰他:“没事,冲过去他们一定会跑的。不冲今天要出大事。”多的话也不多,急匆匆地烧热水备用去了。
宝贵不信:“光马后炮。姑娘干什么她都叫好。她眼里姑娘就没有不好的时候。”
刀疤却说:“黑不隆东的,一群人一声不吭拿刀冲过来了,悚不悚人?是你你不跑?这就叫狭路相逢勇者胜。”声音暗哑浑厚。
宝贵想想余也有道理。反正是他,他肯定是要跑的。这才不再提这个,与刀疤和不值夜的人回去休息,各人躺在自己的铺位,经过了刚才的事,个个都还在后怕,谁也没有说话的欲望。
他望着屋顶子发了一会儿呆,见都静了,便爬起来熄了灯。
回到铺位上,便听到黑暗里刀疤的声音传来“苏娘子看着柔弱,可是真彪悍!我以前参军时,那个丢下兄弟不管,只顾自己保命的伯长可比不上她。咱们这没跟错人。以后可多拿出点血性来,不能畏畏缩缩丢了男人的脸。”
“真的是!咱们大老爷们,不能跟姑娘都不如啊。”大家纷纷应和。还有人吹牛b“也就是苏娘子看见得早我一步。”众人纷纷打趣他。气氛一下松快了不少。
有人提议:“熬过这大难,可得好好找个地方喝场大酒啊。”
大家嘻嘻哈哈笑着又胡扯了一会儿,才渐渐睡去。
楼上阿长缓过了气,她伤在头上,被人拿砖头拍的“我买了糕便要回来的,被人在转角拍昏了,丢在空楼里头。醒来天也黑了,吃的被抢了,钱也没了,打算回来的时候,遇到了那伙子人。想跑还被在腿上扎了二刀。”其间或有许多曲折,无力逃跑之后大概也十分绝望,起码苏世黎给她看伤的时候就发现,她衣衫穿得极乱。
但苏世黎一个字也不提,更不追问她,不去探查询问他们找到她之后做了什么、之后是想把她抬到哪去,又想做什么。总之不是好事,没什么值得问。只管清洗伤口后上了药包扎。叫她好好歇息。“都过去了。回来就没事了。就算知道我们在这儿,他们也不敢来的。再说也不值得来。一来,这儿没值钱的东西,没人愿意白冒风险。二来,那种宵小,若不是急了,也没有与实力相当的人硬刚的胆量。都是些欺压老弱妇孺或以多欺少的货色。你不要乱想,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又是新的一天。”
苏世黎说完话,便和麻姑一道收拾好药和绷带准备出去。
阿长躺在床上,看着她的背影,犹豫了一下,突然开口:“外头的人想了各种法子,想破城把张浊其救出去。但盛公公在这儿就是为了杀张浊其来的。这件事也就这几天了,你别掺和,这可是要诛九族的!张浊其牵扯甚广,不止是北方,还有外洋,他这个谋反的罪逃不了的。要是落网,必会追查逃亡过程,哪怕是问出什么真的牵扯到你,你也只管说自己并不知情,我会帮你做证。在盛公公那里,我说得上话。”街上人陆陆续续往白楼进来,带的东西也不多,无非是被子和吃的。四乐站在门口大声吆喝:“其它可都别带来。”是指贵重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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