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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疼……明天……明天再、再试药……成么?”
萧挽缘先是莫名其妙,很快却反应过来他是在问他原先的妻主,想必“她”一向是拿他当做试药的药人的。因此不管什么药汁,黑乎乎地端到了他跟前,他都能喝下去。
“要是等到明天,你就不知还有没有命来喝这药了……”
萧挽缘喃喃嘀咕了一句,声音虽然不高,男人却像是听到了,蜷着的身子不再挣扎,张了口等着她灌药。
把碗凑到他唇边,萧挽缘一面暗自感慨他的“听话”。他妻主原本给他的药,总是能把他折磨得半死不活,他却每每顺从地喝下。如今命都快没了,一听她抱怨,还肯乖乖张口喝药。简直是逆来顺受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男人安静地喝完了药,似乎又陷入了昏睡,萧挽缘看看天色,大概估算了一下时间,在心里算着该过几个小时给他灌第二顿药。
而这之间等待的时间,就显得有些难消磨,不忍看这人挣扎在生死间,却又不敢完全丢开不管不看,只好从架子上随手翻了本医书往床边一坐,低了头打算边看书边照顾他。
只坐了一会儿功夫,就开始觉得乏了,萧挽缘无奈地捏了捏鼻梁,习惯性地要推眼镜,才蓦然惊觉自己此时已经不再是顶着名校光环的心理医师,而是早已换过了时空。这里也根本不是她家中的书案,而是一对莫名其妙的夫妻住着的山间小院。
这一来,也才开始考虑起自己如今的状况。莫名其妙地进入另一个人的身体,恐怕任谁也不会喜欢,何况,她进入的这具身体,还属于这么一个只能用“乱七八糟”来形容的女人。
不知道这男人能不能活下来,活下来之后,又会不会发现她取代了他的妻主;也不知这身体原本的主人去了哪里,还有没有办法重回这具身体。
其实,若是可以交换,她倒宁愿还做她的一缕游魂,只求老天不再把她禁锢在这座山上,而是放她去看看世间百态。
唯一有些顾虑的,便是躺着的这人,若是他妻主重回这具身体,大概不需几日就能把他折磨死了。
“唔……”
萧挽缘脑中还在胡乱想着,耳边却听到了他一声含糊的痛哼,第一反应便是掀开他身上的薄被去看他身下,没看到血迹才算微微松了口气,迅速跳起来去煮第二遍的药。
她这里忙忙碌碌,床上的人却浑然不知,在闻到药味时却还是下意识地从昏沉中醒了过来,萧挽缘见他已经意识昏沉,却对药味还保留着这样的敏感,心里也猜到她的“前任”对他到底有多残忍,心里略有些不忍,叹了口气,把药吹得凉了一些,才舀了一勺,递到他口边。
谁知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反常动作,就让床上的男人猛然警醒,大睁的眼中虽然没有光采,却隐约透着凌厉,挣扎着就要推开她扶着自己的手。
萧挽缘一时不解,正要再扶好他,却听得他厉声问道:“你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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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配夫妻
萧挽缘一震,几乎就要伸手去摸自己的脸,手腕一抬却惊觉手上还端着要给他喝的药。也正是因为这一停顿,才想起来她已经取代了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一时就有些踌躇,不知该怎么回答。
她这里一迟疑,强撑着精神问话的男人却像是终于没了力气,倒向床上急促地喘着,却还是坚持不要她扶,口里声气已经十分弱,还固执地坚持着问她是谁。
“不管我是谁……总是想要救你一条命的,”萧挽缘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妥协一般把药凑上去:“快把药喝了吧。”
“你不是我妻主……咳、咳咳……”
他一说话,萧挽缘便瞧准了时机把药灌了进去,虽说看他呛咳得可怜,也总好过两人这样僵持着拖延下去。男人似乎也感觉到了她的坚决,索性顺着她的意思把药喝完了,才喘着气道:“她在哪里……我妻主她在哪里?”
“我倒是比你还想知道呢,谁又能来告诉我啊……”
萧挽缘在心里兀自喃喃了一句,也不再和他说话,随手转了身把药碗放回桌上。却没成想只这么一下子的功夫,床上的人竟撑着身子坐直了,摇摇晃晃地想要下来,她只好又忙着上去拦住他,按到床上:“你是疯了不成?身体糟蹋成这样了还想着下床。夫妻两个当真是疯到一起了,般配得很。”
“她没疯!”不知是那句气话是哪里惹到了这个男人,他竟笔直地坐着一动不肯动,无神的眼睛“瞪着”她,质问道:“你把她怎么了?!”
萧挽缘看着他面如金纸,却丝毫不肯放松,虽气他把那么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看得比自己的身体还重,心里到底还是生了一点敬意。加之想到他还不知能撑着活几天,就软了心肠,心道反正她也占据了这具身子,不如就用他妻主的身份哄哄他,免得他着急。因此换了口气,责骂道:“装神弄鬼地作甚么疯?你活着一天就要给我试一天药,别想着给我装疯卖傻……”
她在这山上漂浮了半个月不止,对这两人的相处方式也有几分熟悉了,何况她又占了这身子,嗓音自然也是与原先这女子相同的,因此这一声骂出来,连她自己也觉着与原先那人的口气有九成九的相像。床上的人似乎也是愣住了,低了头抱着被子,不言不语地呆坐着。
萧挽缘知道他是看不见的,便忍不住头疼地揉了揉额角,难道这就是被虐狂?她好好待他他要闹,吼他两句倒是安静了……
“你为什么要扮作我妻主……”
消停了还没一盏茶的时间,萧挽缘原本正要找些东西在地上打个卧铺,却忽然听到床上的人问了这么一句。话虽然是轻飘飘的,却是叫她悚然一惊。
“你从前两天就一直藏在我家中,现在又扮作我妻主,到底是什么居心?”男人像是已经知道了她是谁,句句问话都直击正中心:“你想要什么?想把我妻主怎么样?”
萧挽缘见他似乎是认定了她不是他妻主,想要继续扮下去自己也为难,可若是跟他如实说了,一则怕他依旧不信,二则也不知该从何说起,索性拉了他的手按在自己脸上:“你虽说眼睛看不见,但总是认得这副皮囊的吧?”
男人被她抓住手,原本下意识地要缩回去,听了这话,却果然试探着在她脸上摸索了一会儿,萧挽缘只感觉到他掌心厚厚的茧子,蹭着她的脸微微地痒。待到忽觉脸上生疼,才察觉到他用了力在她脸上捏了几下。
“喂,你‘看’够了吧。”萧挽缘抓开他的手,一边无奈道:“如你所见,这身体,的确是你妻主的……”
男人怔在那里良久,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面上的神情也欢喜起来,喃喃道:“我知道江湖上有什么易容的技术,你虽改了容貌,变了声音,装作我妻主,我却知道你绝不是她……你……你定是把她藏起来了……不然你告诉我,你是因何会和我住在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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