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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说书（第2页）

坐在二楼能俯视整个舞台，也能看全整个一楼的行人走动。

“二位客官，点些什么茶水呢？”

待余温和青叶刚刚坐下，顾家的三小姐顾婉婉便进门了，今天是她当值，顾家的产业一般每天都由自家人轮番看管着，而二楼的雅座客人极少，来的都是稀客，自然也是由顾家人亲自招待。

顾婉婉是进过晋王府的，每年节日一到，顾老爷就会带几个孩子上晋王府拜访，但是青叶她未曾打过照面，因为青叶在府中是王爷的贴身侍卫，常在暗中从不露面，连府里人见过青叶的都极少。

“我家公子最近睡眠不好，来些安神效果的茶叶最好。”青叶回答道。

俞温觉得青叶考虑的很到位，最近他是太过于劳累了，最近三天几乎没怎么合眼，青叶这个哥哥有时候确实细心很多。俞温心里这样想着，不自觉地点了点头，摆动的幅度有些大了，早上临走时随手拿的帽子不是很合适，一瞬间帽檐倾斜下来，他伸手去扶，没有扶住，于是整个帽子掉了下来，漏出了帽子下遮挡着的那张脸。

顾婉婉顿时惊呆了，这张脸她是见过的，大概在几年前，阿爹带着她和哥哥去晋王府上给晋王祝寿，远远的看过一眼。当时晋王还是个身形单薄的少年，那时她也只是个十岁出头且贪玩的小女孩，只记得晋王府很大，高台上的少年不善言谈，台下的大人们觥筹交错，台上的少年只是沉默，偶尔有人走上前去敬酒，少年也只是莞尔再顺从的喝下。

如今眼前的这张脸，虽然添了少许的沧桑，但是眉眼间还是当年的模样。

后来只是耳闻过晋王，这还是几年后的初次重逢。

俞温感觉到了顾婉婉异样的目光，只是他不记得自己见过顾家的这个女孩了，还以为自己的身份没有暴露，捡起掉落的帽子又戴了回去。

顾婉婉见状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去备茶了。

“只闻晋王一声令下，千军万马奔涌而来……”

俞温仔细听了听楼下说书先生正在讲述的桥段，竟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看来还是老套的晋王呵退邻国间谍的桥段。现实本来只是有人在盛安城抓到了邻国细作，带到晋王府去审问，经过俞温最后几番审问，发现此人初来乍到还没有获取到什么情报，就放他回了国。结果在说书先生的嘴里晋王过五关斩六将，硬生生和邻国交战，智勇双全，勇斗间谍，最后带领着盛安迎接了胜利。

说书嘛，肯定是要添油加醋许多，所以俞温也没有制止这种民间演绎的行为，于是这段故事广为流传且愈传愈离谱，如今俞温听起来都是当作笑话来听，颇为有趣。

“……邻国国王瞧见盛安城晋王如此威猛，不由得心头一颤……”

俞温冷笑着，自己连邻国国王的样貌都没见过，连信件都没通过，也不知道邻国国王认不认可他的威猛。

“……刹那间，乌云密布，狂风卷席，天色昏沉下来……”

青叶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晋王如此儒雅的一个人，在说书先生的嘴里竟然被形容的像是猛虎下山，也不知道说书先生要是见到晋王本人会不会大吃一惊。

之后的桥段都是老套路了，无非是说晋王如何如何英勇，邻国使者如何如何胆小怯懦，最终晋王不战而胜。有些小馆子里的说书先生会加些吸引人的情节，比如绘声绘色的形容晋王的护卫和晋王多么的惺惺相惜，个中语言暧昧的十分恰到好处，观众们听的很是不亦乐乎，每每到这种时候，俞温假装没听到，而青叶每次都红透了整张脸。

青叶只希望在成亭楼不会有这么善于编撰的说书先生。

还是一样的老套路，不变的是勇猛善战的晋王，变的只是风格不同的说书先生罢了，俞温觉得很是乏味，不明白这样老套的故事为什么台下的人听了千遍万遍还是不厌倦。

敲门声响了两下，随后小二拉开木门，顾婉婉端着茶水走了进来。

“二位客官，这是本店最为珍贵的西域雪莲茶，清热败火，安神助眠，还望二位客官好生品尝。”

说完，顾婉婉一边把茶水摆到桌上，一边好奇的打量着青叶，眼神看的青叶有些发毛。

俞温也察觉到了，回头打量了一眼这个掌柜，刚才没有注意，这会倒觉得越看越觉得似曾相识，但想起这是顾家的酒楼，有些熟识的面孔也是正常的，顾家还是很明事理的，就算在这里被认出也不会有大碍。

瞬间俞温也懂了掌柜看向青叶眼神里的含义，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打量，只要他以晋王的身份出现，身边总是带着男人，就会招来很多人好奇的目光，夹杂着疑惑，猜测和诧异，没办法，谁让他亲笔写过，对女人不感兴趣，还在宫中早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被读了出来。

当时是为了逃脱年纪到了而理所应当要发生的指婚，谁成想也没逃得了几年，如今王妃那个位置还是有了人坐，而且还是被自己亲妈安上的。

“……顿时朝堂上一片惊呼，只见贼国使者从袖中猛地抽出一把利刃，直直的向晋王的位置刺去……”

突然说书先生提高了嗓门，打断了俞温的思绪，雅座中三个人同时把目光集中到了舞台上，看来这版晋王智斗敌国间谍还是顺应着民意被加上了些情感桥段。

青叶皱了皱眉，闷头把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他知道接下来就是自己不惜用生命保护晋王，而后晋王怀抱爱人杀心瞬起，空手夺白刃，三下五除二战胜敌人的老套桥段。

“……只见王妃瞬时从座位上站起，挡在了晋王面前，利刃白进红出，一道鲜血喷涌而出！”

什么？青叶嘴里的茶水还没咽下，哽在嘴里，这个说书先生怎么连晋王人尽皆知的“秘密”都不知道就出来卖艺了？竟然能让侍卫从这出好戏中隐退，反而王妃出场了？

俞温也惊呆了，有关他的戏剧中从来没有女角，说书的，唱戏的，一向都只喜欢演观众爱看的，显然断袖情更合观众的口味，王妃刚进府时还有些隐秘的小馆儿在编苦命王妃的戏码，怎么几天未出门，连长亭楼里的先生都怜爱起了王妃。

“晋王望着奄奄一息的王妃，眼中的爱意转为怒火，曾经自己最为宠爱的王妃，居然也是深爱着自己，好一出美救英雄，伉俪情深……”

俞温和青叶两个人这下真的傻眼了。

本以为台下的观众会用嘘声哄赶说书先生，没想到刚刚还好不热闹的看席这时候鸦雀无声，都静静的听着这一对苦命鸳鸯的戏份，有些还用袖子拭了拭眼角的泪水。

屋内的三个人顿时脸上有着各自复杂的情绪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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