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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皇兄恩典。”十三阿哥小心翼翼的说。

“十三弟，此刻没有外人，还是叫我‘四哥’吧。”雍正微微苦笑。

十三阿哥看雍正的脸色忧郁之中透着悲凄，心中叹息，遂叫了一声，“四哥，事已至此，你也莫要强求了。”

雍正听十三阿哥这么一说，压抑了许久的怒火一股脑儿的倾泻出来，“你说永和宫里的那人真的是朕的亲额娘么！她只会拿刀捅朕的心，见不得朕好，凡是十四要的，她宁可毁了也不愿意给朕！十四是她的儿子，朕也是啊！”雍正“砰”地一拳重重地击在案几上，放着的茶杯、果盘跳起老高又跌在地下，摔得粉碎。

十三阿哥一听这话，连忙跪了下来，“皇兄，您息怒……”

“你起来！朕不要看到你这个样子，你们一个个都和朕对着干，看到朕变成了孤家寡人你们就满意了，是不是！”说着说着，雍正的眼眶都红了。

十三阿哥看着雍正气得发疯的样子，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他被康熙圈禁近十年，失去了太多。不仅仅是大好光阴，曾经的意气风发，一腔热血也都被漫长的幽禁岁月给磨平了。他知道这些天来雍正一肚子都是火却又没处发泄，现在都发到他身上了，也不辩驳，默默等着雍正冷静下来。

雍正的心此刻也是如同针刺一样的疼。想起康熙临终前见他时说的话，不允许他娶玉檀，也不允许放掉她，只能将她终身困于宫廷之中。康熙当时还对他说玉檀是不会嫁给任何人的，叫他不要在玉檀身上多用心。谁知，玉檀竟真的如康熙所预料的那样，宁可入空门，也不愿意嫁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雍正说，“十三弟，刚才是朕失态了。”

十三阿哥忙道，“皇兄，臣弟明白。”

雍正向外边看了一眼，阳光被云朵遮住，一阵风吹来，带来丝丝寒意，忽然冷笑起来，道，“十三弟，你去告诉允禵，玉檀被他的好额娘逼得出家了，叫他死了这条心，安份的给先帝守灵！”

十三阿哥听到他的话，心知他是恨透了德妃，母子俩已经到了互相伤害以对方伤痛为乐的地步，求情也无济于事，只能应下了。

出了养心殿，十三阿哥去了玉檀那里，她一个人端坐屋中，手里拿着一本佛经正在阅读，头发挽成一个单髻，横插着一支银钗，除此之外，浑身上下毫无饰物。

见到十三阿哥，玉檀放下书卷，起身道，“王爷吉祥。”

十三阿哥看她素面朝天，神情淡然，惋惜道，“你这又是何苦呢，若真的不愿意嫁给十四弟，皇兄定会想办法帮你的。”

玉檀微微一笑，道，“十三爷，奴婢并不是单单为了想躲避指婚，实是看破红尘，不愿意再理俗事。”

“你可知道皇兄为了你发了多大的怒火，他甚至都……”十三阿哥收住话语，改口道，“你眼下一时意气，等后悔就迟了。”

玉檀轻叹口气，道，“奴婢考虑的很清楚，奴婢感谢您和皇上的看重，但心意已定，绝不会更改。”

“你实话告诉我，究竟为了什么一定要出家？”十三阿哥道。

“奴婢罪孽深重，害死了至亲，无颜苟活。但这条性命乃父母所赐，奴婢自己无权做主了结，只能遁入空门，为死去的亲人念经超度，洗涤自身的孽障。”玉檀每说一字，心中就一阵疼痛。

十三阿哥的脸色很是不好看，瞪了玉檀一眼道，“你一直说你不是那种死心眼的人，怎么也钻起牛角尖来了，你家的事情不怨你，那是九哥做的事。皇兄若知道你是为了这个原因出家，只怕会……”

“是我种下的因，结的苦果也要自己承受。”玉檀沉默半晌，答道。

十三阿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我只告诉你，你是带发修行，若后悔了也是可以还俗的。”

玉檀听出十三话中含义，冷笑了一声说道，“十三爷，您和皇上待我的好，我又不是木头怎会真的不知道。但是您静心细想，我的出身，我的脾性，真的能和皇上走到一路去吗？勉强的结果只能我们两人都难受。皇上登基不过一年，朝政繁乱，百废待兴，我是个不祥之人，不愿意拖累别人，更不想让他为了无足轻重的儿女私情浪费心神。若您真的为了皇上好，趁早劝他打消了糊涂念头。”说着拿起剪子绞头发。

眼看就要剪断一截乌发，一只手抓住了剪子，玉檀大吃一惊，看向来人，喃喃道，“皇上……”见到雍正的手都被划破了一道口子，玉檀忙拿了帕子给他捂住，道，“您这是干什么呀，奴婢万死难赎了……”

十三阿哥也是脸色青白，一叠声地催人叫太医，雍正无所谓地一笑，“朕都没叫，你叫什么。”未等十三阿哥反应，雍正接着道，“朕说着玩的，你别当真。”

十三阿哥忙点头，道，“我明白。”

兄弟二人默契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玉檀拿帕子扎紧雍正的伤口，不让血再流出来，道，“皇上，这个剪子是奴婢平时绣花剪线用的，还算干净，只是划破一层浅的皮肉，等太医来了再仔细检查一下……”万一有个破伤风就完蛋了，她可不想害死雍正。

看到玉檀直皱眉头的唠叨样子，雍正对手上的伤压根不当一回事儿，反而还觉得很值得，那是玉檀从未在人前显露的一面，微微一笑道，“这可由不得你说，太医说了才算数。总之你刺伤了朕，按律当斩，怕是你想侍奉佛祖也不成了。”

玉檀微微地眯起双眼，看向雍正，随即跪到地上，道，“奴婢该死，任凭皇上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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