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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魂未散骨犹温,灵侧臣妃苟闹春。
色胆由来生祸患,引出后世乱纷纭。
却说李从荣回府后,不敢怠慢,忙把府里的甲兵召集起来,共获一千多人。天还没有亮,李从荣就带着这些人马向宫里进发。那些兵勇都是秦王府里的家兵家将,其中连看门挑水的佣人也统统武装起来。他们听说要进宫保护秦王殿下登基,兴奋异常,认为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抑不住地在洛阳的街上大呼小叫,把还在睡梦中的人们都吵醒了,百姓们不知出了什么事,纷纷走上街头观望。见这些人马不开往城外而径直去了皇宫,一时间议论纷纷,都猜测皇上一定是殡天了。百姓们开始慌乱起来,有的拖家带口地逃出城外。
天刚放亮,李从荣带着这股人马到了宫门。
却说冯道,昨夜根本没有回府,而是直接去了枢密院,找了个地方胡乱歪了会儿,一睁眼天已经亮了。他急急忙忙向兴圣宫而去。他进门一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见皇上正坐在病榻上自己端着饭碗吃饭。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定睛一看一丝不错,朱弘昭、冯赟、范延光还有淑妃都在这里。他的心徒地提到嗓子眼儿,脸色突变,竟忘了给李嗣源行礼。李嗣源见冯道进来,把饭碗放在案上,笑着道:“哦,是冯相呀,快请坐下。昨夜朕睡得太沉了,爱卿何时走的朕都不晓得。”
冯道哪还坐得住,心想:秦王说不定正带人马向宫里来,若此时带兵进宫,那就是逼宫,那就是谋逆。必须火速告诉秦王,此时千万不要带兵前来。他心里打定了主意,还没有坐稳就说:“皇上大安了,真是社稷之福。”他转身对朱弘昭他们说:“几位大人先陪皇上说说话,我去去就来。”没等皇上恩准,冯道起身就要向外走。
“冯相急得什么?皇上说有话对我们讲呢。”范延光站起来说。
冯道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依然没有停步的意思。李嗣源清清嗓子道:“冯爱卿,朕已经给张居翰、豆卢革,还有李袭佶下旨,他们说话就到,等他们都来了,我们君臣说说潞王的事儿。”
这时,康义成与李重吉慌慌张张跑进来,一见皇上,康义成声嘶力竭地叫道:“皇上,不好了,秦王殿下带着一队兵马非要进宫,微臣不敢让他们进来,他们正在砸宫门呢。”
这一声犹如晴天霹雳在兴圣宫炸响了,李嗣源顾不得病体,“忽”地从病榻上站起来道:“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皇爷爷,二叔带着一千多人把东掖门、西掖门都围住了,军士门正在砸门。请皇爷爷示下,是放他们进来还是……”李重吉也急忙跑进来向皇上禀报。
朱弘昭与冯赟对了个眼色,朱弘昭站起来道:“皇上,千万不可让他们进来,若放他们进来,这些当兵的不知要做些什么呢。这分明是逼宫,请皇上下旨,微臣把他们驱散。”
皇上看着范延光,他竟一言不发。又看看冯道,冯道哪里还能说出话来,他正在万分懊悔,心里一个劲儿地叹息着“完了,彻底完了。”
李嗣源颓丧地坐下,嘴唇颤抖着对朱弘昭说:“就依爱卿吧。”
朱弘昭领了皇上的旨意,与冯赟、康义成还有李重吉出了门。他把康义成的皇城侍卫、与李重吉的大内侍卫集合在一起,带着弓箭、兵器赶到皇城门楼上摆下阵势,又令康义成带着调兵印符从角门出去,去调集住在皇城外面的御林军。一切布置停当,朱弘昭登上门楼,看到骑在马上的李从荣正在指挥人马用木桩砸门。便高声对李从荣喊话道:“秦王殿下,微臣奉皇上旨意剿灭乱军,殿下怎么也在军中?”
“朱弘昭,你这个乱臣贼子,快些打开宫门。皇上已经驾崩,你们能骗得谁?你不让本王进宫,是何道理?莫非你想篡权乱政?快些打开宫门,否则宫门一破,本王饶你不得。”李从荣用剑指着他道。
朱弘昭阴险地冷笑了几声,轻蔑地看着他说:“殿下,人算不如天算呀,认命吧,兴圣宫里那把椅子你是坐不上了。你以为有皇后,还有那几个老东西帮你,你就可稳坐大位了?错了殿下,小沟里也能翻船。殿下,微臣对不住了。”
说着,朱弘昭就命人放箭。那些侍卫都认得秦王,不敢从命,张着弓不敢放箭。朱弘昭见状,上去就砍了一个侍卫,高声道:“你们敢抗旨?给我放箭!”顿时,箭如雨下,门前死伤一片。正在此时,康义成带着皇城外的御林军也赶到了,高喊“剿灭乱军”的口号向李从荣的队伍杀来。李从荣那些家兵家将哪里见过这阵势,一个个吓得抱头鼠窜,稍微慢点的都做了刀下之鬼。李从荣万也不曾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心里骂着王淑妃“这个**,如此害我。”便随着着这些乱军向秦王府逃去。
康义成见驱散了这些人马,叫开了宫门,向朱弘昭请示道:“朱大人,秦王的人马已经驱散,下步咱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还用问吗?若秦王登基,会有你我的活路吗?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这些人斩草除根后,带兵进宫,力保宋王。”朱弘昭恶狠狠地说。
“那秦王殿下怎么办?”
“他已经不是王爷了,他是谋逆,是乱臣贼子。你说该怎么办?”
“属下明白!”康义成飞身上马,带着御林军杀向秦王府。
却说李嗣源,那会儿听说自己儿子带兵进宫,哪里还能承受这样的打击,气得他又一次倒在病榻上。他支撑着病体,问冯道是否知道此事,冯道怎敢承认,连连推说根本不知此事。李嗣源感叹道:“我家发生这样的事,让朕如何见人?荣儿的心性朕晓得,不定又听了谁的话。等一会儿把他拘来,朕要问个清楚。”
王淑妃听罢,暗暗叫苦,知道自己逃不了干系了,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正在此时,朱弘昭进来禀道:“陛下,微臣已经把他们驱散了,陛下放心吧。”
“嗯,那个逆子呢,把他给朕带来。”
“秦王殿下也随乱军跑了,康义成正在追赶他们。”朱弘昭答道。
这时皇后拄着拐杖进来了,还没有站稳就道:“皇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外面乱哄哄的。”
“去问问你的儿子,这个不肖子孙,他竟敢带兵进宫。他急得什么?朕还没有死呢。简直禽兽不如。你险些误了朕。就他这种心性怎能担得大位?”
“什么?有这样的事?”皇后说完,转向冯道,“丞相,你不是说荣儿昨夜去长生殿上香摆道场去了,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冯道支吾其词的回答道:“老臣也不曾想到,是殿下给老臣说的,老臣也不晓得他何时出宫了。”冯道一口咬定此事与己无关,皇后也奈何不得。
“皇上先不要着急,身子要紧。等把荣儿叫来问问就明白了。臣妾想,就是荣儿有百般不是,他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来。他肯定又听了别人的调唆。”皇后坐下来,摸摸李嗣源的头道:“皇上今儿好了许多,昨夜可把臣妾吓坏了。皇上用过早膳吗?”
李嗣源没有理会她的话,自言自语地道:“朕何以见人,朕何以见人呀。”在场的人都知道皇上为此事很是悲痛,都不敢现在去劝说。皇后也没有想到李嗣源今日竟清醒了,她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心境,既是欢喜还是担忧,欢喜的是皇上病情好转,担忧的是荣儿出了这样的事情。她瞪了一眼封御医,吓得封御医低下了头。
这时忽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声,康义成一头闯进来,趴在地上大哭起来。屋里的人都吓了一跳,个个莫名其妙,只有朱弘昭心里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康义成,你哭得什么?”朱弘昭明知故问,康义成不做回答,只是大放悲声。
李嗣源问道:“站起来会话,把秦王带来了吗?”
康义成一把鼻子一把泪地道:“皇上呀,孩儿们去追乱军,遭到他们拼命反抗,在争斗中,孩儿们误伤了殿下,殿下他……他仙逝了。孩儿们怕皇上怪罪,都闯进了宫,听候皇上处罚呢。”
“你……你们……你们……”李嗣源一口气没有上来,就驾鹤西去了。此时正是公元933年冬。
皇后闻听李从荣被康义成的人所“误杀”,如五雷轰顶,刚要发作,又见皇上也断了气,便呼天抢地的大哭起来,还没哭几声就觉得眼前一黑,昏厥过去,惹得太医们一阵手忙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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