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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第2页）

萧贤自小看着萧瑾瑜长大，她的这点子心思怎么瞒得过萧贤，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让她去瞧瞧自己可还有什么要带的东西，而后便走向内院，去见顾知书。

“爷。”顾知书看着萧贤过来，有些疑惑：“可是爷有些什么东西要交代？”

“淑娘，莹娘的事儿你为何瞒我？”萧贤深吸了口气，忍住心中的怒火。

“爷……”顾知书眨了眨眼，心里长出一口气：“大哥只来信说了莹娘许了人家，旁的未提只言片语，我就算想说，又该从何说起啊？”

“是谁给林氏的胆子，敢私配宗室女的？”萧贤的手握成了拳头。

“这，妾身不知。”顾氏扭了身子，道：“京都的事儿，妾也不过是从大哥的信中得知三言两语，那宅子里也没有妾身的人，具体情况妾身去哪儿知道？”

“淑娘，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萧贤见顾知书背过了身子，知道自己语气不好了些，起身便走过去，握住了顾知书的手：“有些人啊，在宅子里作威作福惯了，哪里还记得自己的身份？淑娘，回去了怕是又要辛苦你了。”

“爷，我不怕辛苦，就怕有一天，爷不需要妾身的辛苦了。”顾知书眼眶一红，就要落泪。

“好啦淑娘，以前的事儿就不提了。日后，府中永远不会有人越过了你去。”萧贤轻轻用手擦去顾知书滑落的泪珠。

“爷。”顾知书依赖的窝在了萧贤的怀里，唇角却是勾勒出了流放前她在萧贤怀里时的弧度。是啊，回京之后，再也无人能越了我去，也无人能越了瑾娘去。姚氏啊姚氏，莹娘的事，是我送给你的一份见面礼，我送的开心，也希望姚侧妃，收的开心啊。

没错，大家心中都知道，凭借林氏的胆子，她就是把自己许配出去，也不敢把萧盈莹许配出去，而莹娘许配了人家，只能是那个平日里就习惯了作威作福的姚秀丽干的。当然，宅子里是有顾知书的眼线的，可是，一个在外流放九年的前太子妃，是不可能有途径，也不可能有本事知道的，不是吗？

三日后——

萧瑾瑜左手拉着顾知书微微有些粗糙的手，右手紧紧拽住萧贤的大手，目光紧紧盯着她从蹒跚学步起，到她黄发垂髫，再到如今的教数年岁，一直盼望着打开的大门。今日，这大门终于由当初阻拦她的方正侍卫缓缓推开了。可是展现在萧瑾瑜面前的，并不是书中那些繁华的街道，也没有左顾右盼凑热闹的邻舍，而是清冷肃穆的泥泞小路；板着脸，穿着甲胄，举着兵器的二三十名兵士；两辆双匹马拉的堆满了箱子的车以及一辆四匹马拉的……轿子？

萧瑾瑜有些疑惑地看着那个似车非车，似轿非轿的东西。还没等她问出口，一个星眉剑目，年岁约二十五六岁的青年冲他们走来，而后跪地行礼：“微臣见过大皇子，大皇子妃，县主。”

“甄朗将快请起，这一路辛苦了。”萧贤快走了两步，扶起了已经行了礼的甄逸。

“微臣分内之事，大皇子言重了。”甄逸起了身，客套了两句，请了萧贤三人上了马车，等他们坐好，便喊了启程，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京都而去。

“爹爹，这车为何和我在书中见过的不同啊？”萧瑾瑜第一次坐这种车，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车内的摆设。正中是一张红木的桌子，上面摆着一个刻着双鱼戏水的铜炉，不过和她在家中见过的不同，里面燃着的不是炭火，而是一种她从未闻过的香。香炉的周围摆着五个白瓷似的杯子，还有一个小巧的，一看就装不了多少水的小壶。萧瑾瑜拿起一个杯子，拎起小壶，倒了些水，这才发觉这壶中并不是她喝惯了的白水，而是清莹透底的茶汤。

萧瑾瑜的所作所为映在萧贤和顾知书的眼中，俩人满是心酸。自己的女儿不识得红花梨木；不知道铜炉里点的香；不明白她用的杯子是玉制的，而非平日里用的陶土杯；甚至不懂这浅青色的茶是洞庭碧螺春……萧贤又想到，若是顾氏当初没有坚持和自己来这广陵，在京中什么好东西用不上，自己的女儿也不会……想到这儿，萧贤对那些留在京中享乐的妾侍又是一阵腻歪。

顾知书掀起眼帘偷偷看了看萧贤，见他面色不变，手却紧紧握成了拳，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既然萧贤想不让她明白知道，那她就不说破好了，于是她搂过萧瑾瑜，小声地告诉她她所看到的这些东西都是什么。萧贤听着顾氏压低了的声音，心中更是难过，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得从身后拿起一本书，胡乱地翻着。

萧瑾瑜听着顾知书说的东西，眼睛里很是诧异。她倒不是惊讶于这些东西的价值，而是惊讶于打造这些东西所花费的民力物力。她记得当初爹爹和她说过，朝廷里之所以不用寒门子弟是因为他们从小所学的东西不如高门公子，而导致这一原因的就是百姓贫苦，没有财力让孩子读书。可是她们所用的东西，每一件都是那些百姓穷其一生都买不到的好物什。若是这些东西用来接济百姓，接济那些寒门读书子……

顾氏见萧瑾瑜走神，以为她自小没见过这些东西，一时知道了它们的价值，有些手足无措了。顾氏心中怎么酸涩不提，此时的她正严肃地看着萧瑾瑜，强迫她回过神来：“瑾娘，你记得，你是龙子皇孙，日后所见到的东西只会比这些好，不会比它们差。就算你心中惊讶于它们的贵重，面上却不能显露分毫，以免叫人看低了去。”

“娘亲放心，瑾儿是想，这些东西若是叫寒门子得了去，是不是能帮助他们，让他们把更多的心思用在读书上。”萧瑾瑜咬了咬唇，没看面色有些疑惑的顾知书，眼睛直直地盯着合上书的萧贤。

“瑾儿，天下那般多的寒门子，你怎么都接济不过来的。况且，你又怎知他们见识了这等好东西，不会花出更多的心思在谋求这些东西上，而是如从前一般，只专注读书学问呢？”萧贤放下书，看着萧瑾瑜：“瑾儿，若是不能从根本上解决一件事，那么表面上解决的再完美，再让人惊叹，日后也必定会出现乱子。就如同一棵小树，有一天你发现它生了虫，你只是把一只两只的虫子从它身上拿开，而不是关注它为何生虫。就算有一天它长成了参天大树，枝繁叶茂，但是它的内里却饱受虫害，总有一天会倒地不起，再也不能够耸入云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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