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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亦是幻,幻亦是真,真幻交错,虚虚实实。
人之为仁,鬼之为诡,命中此劫,始为注定。
咖啡馆角落的红色单人沙发上,姜亦缘看见寒玉牵投来的闪烁目光,回以她一个自然的微笑。
明明是温暖的笑容,却仍不足以让此刻的寒玉牵平静下来,明明是救命恩人,再见他,为什么竟会感到莫名的惶恐,寒玉牵实在不明白。
“请你吃蛋糕。”寒玉牵稍稍镇定了一下,忽然想到别人帮了那么大的忙,自己好像连声道谢还没说过呢,转身从后面的橱窗里拿出一块低糖抹茶蛋糕,亲自端了过去。
此时已是深夜,咖啡馆里的客人稀少,除了老式唱片机上播放出的柔和的爵士乐外,几乎听不见什么响动。
“这……算是你私人请我的吗?”姜亦缘笑起来原来这么好看,超脱而干净的感觉。
“当然,要扣工资的,低糖低脂,放心吃吧。”寒玉牵觉得自己可能是跟姚伟接触的多了,也变得嘴贫起来。
姜亦缘笑了几声,自然的接过蛋糕吃了一口:“很好吃,谢谢。”
“我说妹儿,你也太小气了吧,亦缘可是咱的救命恩人,你就一块蛋糕把人打发啦!”姚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站在身后啧啧称道。
还一口一个亦缘的,这两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稔了?寒玉牵想着朝姚伟投去探究的目光,姚伟却毫不在意,只两步上前来拍了拍姜亦缘的肩豪爽说道:“哥们儿,明儿你有空吗?咱们请你吃饭,就在海上世界这片儿,找个好一点的西餐厅,想吃什么随便点。”
这家伙,就这样把寒玉牵的主都做了!
“不用客气了,我那天也是误打误撞,再说了,这份恩情我早想还了,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罢了。”姜亦缘平静的说着,眼神不住的向寒玉牵瞟去。
若说寒玉牵的眼神是忧郁的话,那姜亦缘的眼神就是深邃,同样是美丽的让人难忘的眉眼,却各有各的不同。
“什么意思?你之前受了谁的恩了不成,我的?玉牵的?”姚伟皱了皱眉,不明所以的奇道。
“呵呵,”姜亦缘忽然有些深意的扬了扬嘴角,怯说道:“你可能不记得我了,太久了,有十年了吧,再说,我的样貌也变了。”这话是对寒玉牵说的,一句‘恩情和十年了’,猛地让寒玉牵心底生寒,难道他是……
寒玉牵愣住许久,双眼大睁着,没有吭声,眼底生出许多莫名的情绪,看的姚伟在一旁发懵:“不是,什么意思?旧相识啊!”
“我们是初中同学,还曾一起经历生死呢。”姜亦缘苦笑道。
“你是……六个人之一?可我怎么对你一点映像也没有了,姜亦缘。”寒玉牵反复的念着这个名字,勉强保持着表面的镇定,这也太突然了。
“我大学毕业后,出过一次严重的车祸,脸上破了相,没办法只能稍微修补了一下,所以面貌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为了庆祝新生,我就把名字也干脆改了,我以前叫姜源。”
“姜源,原来你竟是姜源!”寒玉牵有些震惊的看着他。
“真好,你还记得我。”姜亦缘有些心疼的说着,他想,也许他本不该这么快对她坦白,勾起她不愿想起的那些往事,虽然第二次在楼梯口相遇时,他就认出了她。
为什么,本来自己已经忘了,为什么他们又重新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这一定是个意外。
自从十年前发生了那件事后,寒玉牵就没有选择继续考高中,而是离开了那个西部小城,去了另一个城市念了中专,然后背井离乡到了深圳,她是有意要和以前的同学断了联系的。
“我靠,原来你们是老同学啊!早说啊,哎……”姚伟正兴奋着,一扭脸,看见寒玉牵那讳忌莫深的脸色和惊恐回避的眼神,张着的嘴一下顿住了,再看陷入沉默的姜亦缘,也是十分悲伤的模样,更生了几分好奇,却不知该不该问。
“那个,老同学相见,不是该高兴嘛!”良久,姚伟才慢吞吞的说了一句,有些尴尬的站在那儿。
“是该高兴的,”姜亦缘试图缓和气氛:“对了,你一直在这家咖啡馆工作吗?”
“嗯。”寒玉牵没有抬头,闷哼了一声算是回答,她忽然有种不愿再看见姜亦缘的感觉。
“我也在这附近上班,白天在旅行社做外联,晚上在一家酒吧做调酒师。”说着,他从随身的提包里取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姚伟伸手接下念道:“姜亦缘,前程旅行社海上世界分店,总经理。”
空气有些凝结,丝毫感受不到愉悦的气氛,寒玉牵在确认了姜亦缘的身份后,就一直低着头没再言语,好像游离世外般,久了,姜亦缘也感到有些心慌,只好随口又寒暄了几句,不太情愿的告辞了。
送走了姜亦缘,回头再看寒玉牵复杂的神色,姚伟隐隐觉得这背后一定有一个让寒玉牵不愿再提起的故事。
“凌晨四点了,你不走吗?”姚伟已经换下了工作服,走过来伸手在寒玉牵眼前晃了晃说道。
自从姜亦缘走后,寒玉牵就一直处于发呆的状态,明明平时她是下班最积极的一个。
“你先走吧,我再待会儿,路上小心。”寒玉牵语气生硬,让姚伟已到嘴边的问题又问不出来了,只好讪讪的嗯了一声,灰头土脸的先走了。
这是七年来,sixrealms咖啡馆第一次没有在凌晨四点整关门,寒玉牵坐在吧台内的旋转椅上,给自己倒了一杯黑方,她平常很少喝酒。
现在,她终于可以静下来,细细回味这段时间发生的这一切了,而对于当年姜源和其他几个一起逃脱升天的同学,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却没想到伤疤终究还是要被揭开的,姜源,哦不,是姜亦缘的再次出现,就像是命运在提醒她要必须要面对起那一切,不可回避一样。
残忍而直白!
寒玉牵的酒量不好,几杯黑方下肚,脑中的思绪已经开始凌乱,正朦胧着,不知怎的,忽然眼前似出现了一片模糊的亮光,寒玉牵伸出手虚无的挡了挡,没有什么用。
十年前的往事,那一段被选择性忘记的往事,此刻就好像放映机一般又重新出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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