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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干什么,你不是看到了。”夏安远腰细得很有韧劲,纪驰手掌隔着夏安远被短外套露出来的打底,握着它,不经意加了力气,他玩笑低语,说给许繁星听,又像说给夏安远听,“在偷情啊。”
没想到纪驰会这样回答,许繁星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仿佛眼前的这个纪驰被旁人占了躯壳。
他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藏不住情绪,喘了两大口气,突然指着夏安远,脱口就骂:“驰哥!这狗东西哪是什么好玩意儿?你也不是不知道啊?!怎么同样的坑还往里头跳两次?!再说了,楼上全是房间,再不济去开间房也好啊,什么家伙才会把人往厕所里头带?啊?这来来往往的人都是圈子里的,我他妈打开门都以为撞鬼呢,你让别人怎么想,这算怎么回事?!”
看来这副模样的纪驰给许繁星打击不小,想来也是,换成是自己,见到自己一贯矜贵禁欲高高在上的好兄弟跟讨厌的人在公共洗手间做这些勾当,肯定也会觉得他被人拉下神坛了,轻挑了,沦丧了,堕落了。
任夏安远厚脸皮的功力再高,被人指着鼻子这样骂,他也不可能不觉得尴尬。
刚想一动,纪驰手收得更紧,夏安远的肩背被迫压在纪驰的怀里,那几乎是一堵墙,温热、坚固,他禁锢住自己,像避风港,像温柔乡,要给人依靠,也要做人退路。
“你问他是什么家伙?介绍一下,夏安远,”纪驰瞥了夏安远一眼,顿了顿,像在思考该给他个什么身份合适。
听到这话头,夏安远垂下了眼睛,近乎安详地将视线放在反光的地砖上,颈骨突得料峭,像个引颈就戮的死刑犯。
可几秒钟后,他听到纪驰继续说:“我屋里人。”
纪驰的音色低,也很有磁性,说话的时候胸膛会发出轻微的震动,“屋里人”这三个字他念得格外沉,他俩靠得这么近,两具躯体就要融合在一起,因此那不一般的震鸣像直接贴着夏安远的心脏在动,是肉与肉赤条条的摩擦,是强有力的鼓擂。
夏安远被震得喘不上气来,掐住手掌在苟延残息。
许繁星似是没听懂这三个字隐晦的双层含义,越发不赞同:“驰哥,你什么意思?”
纪驰笑浅了,看了许繁星一眼,绕圈子的话许繁星从来听不明白,他淡道:“意思是,请你的嘴巴放干净一点。”
一听这话,许繁星定住了。
他和纪驰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纪驰性子冷淡,却从没在他面前说过一句重话,今晚这句话像是给许繁星从头一盆冷水淋下来,浑身上下凉得透透的,他简直不敢相信,纪驰竟然会因为这样一个背叛过他的混蛋向自己横眉冷目。
许繁星硬挤出一个笑:“驰哥,你不是吧……”
纪驰并没再多说什么。
揽住夏安远腰的那只手很强硬,他被纪驰带着往外走。这个姿势让夏安远不大自在,尤其是在经过许繁星时,对方扫过来的目光像是要在自己脸上生生烧出两个窟窿。
“驰哥——”许繁星拦住他们,“……你不回去了吗?”
纪驰停住脚步,看向许繁星,好一会儿才说:“把你的花招收起来。”
他看许繁星的姿势很随意,却又因为瞳色的深沉,让被盯着的那个人此刻像被枪口锁定,毛炸了一身,但不敢动弹一下。
“听好了,许繁星,”纪驰叫他,竟然是连名带姓,“今天这事,下不为例。”
走廊上依旧只有几个候场子的侍应生,大酒店的服务人员职业素养极高,见一个男人搂着另一个男人衣冠不整地从洗手间里出来,照样低头躬身目不斜视。
出来了纪驰仍不放开他,电梯在走廊另一端,隔了很长一段距离,夏安远盯着地毯上面繁复的花纹,把这条路走得有些僵硬,偏纪驰步子迈得快,他踉跄跟上,到了电梯跟前,看到门上反光,才惊觉自己一路走过来,脸上已经烫得不行。
“纪总,这里他们看不见了,”等电梯的间隙,夏安远挣了挣,想从纪驰怀里出来,未果,他低声叫纪驰,“再这么掐下去,腰就快断了。”
纪驰并未言语,两人进了电梯,密闭空间里安静沉闷,使夏安远那股焦躁更甚。他盯着跳动的楼层数,想不明白这一晚上纪驰模棱两可喜怒难辨的言行究竟是在表达什么意思。
快到一楼了,他又准备开口,纪驰却在电梯门打开之前突然放开他,自顾自离开。
重获自由,夏安远竟然一时不大习惯,缓了缓才追上他的脚步。
也不知道纪驰什么时候通知的司机,一出门,车刚好停在门口等他们,夏安远看到了等在车门旁边的那个人,有点不大确定,等他躬身打开车门请纪驰上车,又跟着看向自己时,他才叫他:“吴叔?”
吴叔淡笑着点头,似乎对见到夏安远这件事情并不惊讶,他没多言,替夏安远关上车门就回到了驾驶位。
车里挡板升起来了,空调也一早开好,其实下午定今天这身造型的时候夏安远还在想,明明气温还高,穿这样的衣裳难道不会捂出一身痱子来么,走这一趟他才明白,有钱人出行吃喝,去哪儿都有车接车送,没一个地方冷气不足的,穿短袖说不定都得冻感冒,怪不得纪驰整日进出都是西装革履,不是不怕热,是他们真不热。
像当年第一次坐纪驰的车那样,夏安远坐得很直。车里面安静凉快,车外面是京城闷热的人和景,他看着窗外往后飞的形形色色,感觉这辆车带他驶离的不是这家酒店,这个街区,而是那些老城巷,那些建筑工地,那些流汗燥热的午后,那些真实的现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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