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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词道:“就这几日罢。”杨京霄道:“我也准备早点去,不如五日后我们结伴同行罢。”晚词想了想,点头道:“甚好,有杨兄作伴,路途必不寂寞。”杨京霄笑道:“范兄在京城找好下处不曾?会试年,人多得很,临时找恐怕不容易。”晚词道:“日前我已托人置下一座宅院,到了京城,请杨兄过去坐坐。”
晚词道:“就这几日罢。”
杨京霄道:“我也准备早点去,不如五日后我们结伴同行罢。”
晚词想了想,点头道:“甚好,有杨兄作伴,路途必不寂寞。”
杨京霄笑道:“范兄在京城找好下处不曾?会试年,人多得很,临时找恐怕不容易。”
晚词道:“日前我已托人置下一座宅院,到了京城,请杨兄过去坐坐。”
两人说定了,五日后的清晨在北关会合,杨家一众随从奴仆足有十人,行李装了五辆马车。晚词只带着绛月,吕无病,还有一车行李,相比之下,不免有些寒酸。杨家人态度却很客气,问他们吃饭不曾,听说吃过了,又要分茶点给他们。
上了路,官道两旁水田阡陌,树绕村庄,远处青山隐隐,没在未散的晨雾里,像巨兽的脊背,蜿蜒伸向京城。
晚词撩起车窗帘看着,忽见一道白影策马掠过,带起一阵风。是杨京霄,他头戴片玉方巾,穿着白纱箭衣,腰系大红丝绦,少年英姿,似曾相识。
杨京霄回头一望,与她目光对上,笑道:“范兄,天这么好,你也出来走走!”
这一笑全然不像了,晚词淡淡笑道:“风大,我这身子骨吃不消,你骑罢。”说罢,放下了帘子。
人多走得慢,在客店歇了一宿,次日早上才到通津门外。有一支番邦商队在前面查验文书,不知为何,半日没过去,后面排了老长的队。晚词和杨京霄等得不耐烦,下车向前探望。
一个高鼻深目的波斯人,大约是商队领头,正指手画脚,叽里咕噜地和守城士兵说着话,偶尔迸出几个发音不准的汉字,士兵们听得面面相觑。
后面人不住催促,那波斯人满头是汗,脸皮急得通红。
杨京霄道:“多半是没带翻译,文书又出了问题,在这儿缠不清,我过去帮帮他。”
晚词道:“你会波斯语?”
杨京霄点点头,向那波斯人走过去,城门里也走出一人,先他开口道:“他的文书有何问题?我帮你们说罢。”
这人头戴乌纱帽,身穿蓝色官袍,缀着白鹇补子,是个五品官。杨京霄看他不过二十出头,生得很是俊秀。
士兵连忙行礼,将文书上的问题说了。那官员翻译给波斯人听,波斯人恍然大悟,两下解释清楚,终于放行。
波斯人欢喜不尽,也知道他是位官员,作揖道:“多谢大人,我们原先有个翻译,昨晚突发疾病,说不出话了。多亏大人帮忙,不然真要误事了。”
那官员微微一笑,叫人如沐春风,温声道:“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都是常有的事,不必客气。”
波斯人有意结交他,问道:“不知大人贵姓?”
“我姓刘。”
“刘大人家住何处?待小民忙完手里的事,便登门拜访。”
那刘大人不答,转身上轿。波斯人也不好再问,带着商队过去了。杨京霄走回去,晚词早已上车了。她在京城熟人不少,却没想到这里便遇上了。刘密是她最怕见的熟人之一,明知他认不出自己,还是吓了一跳,坐在马车里心神不宁。
刘密出城办差,与她方向相反,轿子经过马车旁边,那马受惊似地一声长嘶,四蹄乱踢,扬了轿夫一头一脸的灰。
“你这马怎么回事!”轿夫停住脚步抱怨,吕无病收紧缰绳,连声道歉。
晚词攥着衣袖,心几乎跳出嗓子眼,听见轿子里淡淡的一声走罢,轿夫住了口,渐行渐远。
晚词惊魂甫定,不由百感交集。他们有六年未见了,方才匆匆一瞥,他似乎没怎么变,只是那一身气度毕竟不同于少年时了。
也不知……她生生掐断随他冒出的另一个影子,不愿再想下去。
刘密眯着眼睛坐在轿子里,想着昨日报到大理寺的一桩案子。正月二十六,他离开东昌卫不久,尹洪山父子遇刺身亡,臀部留下黑红双鱼纹身,与七年前汪如亭臀部的纹身一模一样。
两案串联,苦主都是官宦人家,三法司颇为重视,已经派了人去东昌卫复勘。
刘密现在怀疑,凶手究竟是一个人,还是一个组织?汪如亭和尹洪山父子有何共同之处?
想了一会儿,无甚头绪,掀开轿窗帘子,只见春光明媚,路边的杨柳抽出新芽,点点嫩绿缀满枝条,如女子长发在风中招摇。
刘密心事再度触动,那柳树精当真是女人么?她冒险搭救晚词,图什么呢?
他这里牵肠挂肚,油煎肺腑,却不知自己苦苦寻觅的人就在刚才过去的马车里。正是天意最深,天机最巧,人居世间,难免被他颠颠倒倒。
十一娘置的宅子在明殿坊,杨家的宅子在安业坊,相隔倒是不远。顺路走了一段,先到了安业坊,杨京霄下车道:“范兄,那我便和家人先去收拾了,过两日登门拜访。”
晚词道:“一言为定,恭候大驾。”
两人拱一拱手,便分开了。马车穿过一条横街,进入明殿坊,转弯抹角,停在一座宅院门首前。黑漆大门,上书范寓。进门是一道水磨青砖影壁,壁上刻着莲花鹭鸶,前面放着一个青花瓷水缸,养着几尾锦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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