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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千夜抬起手,犹豫一下之后,缓缓伸向司徒凛,他觉得自己像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真的一样,只是想确认一下,真的,只是一下下就好——
突然一阵凉风吹过,司徒凛手里的酒杯滑了下来,掉在席子上「碰」的一声轻响。慕千夜动作一滞,随后皱起了眉头,猛地收回手,像是自暴自弃一样脱去身上的罩衫盖在司徒凛身上,然后转过身坐在桌前继续喝酒,直到酒坛空了为止。
这天晚上,慕千夜喝醉了,却也只是安静地趴在桌上,作着莫名的梦,他觉得自己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胡涂,半梦半醒之间,他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做朋友,好过做情人。
这是个很好的理由,让他可以忘了从前,甚至忘了曾经喜欢过司徒凛。但是,他终究骗不了自己——他不想和他当朋友。
接下去一连三天,慕千夜都没有再去竹林。见不到司徒凛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要死要活的事,没有那个男人的几年时间里,他还是照样过来了。
只不过可以不去见司徒凛,并不代表他能安下心来吟风弄月。
第四天晚上,慕千夜把一位客人打得满地找牙,因为对方在听他弹琴时色迷迷地上前来摸他,只不过如果只是这样倒也不算什么,在清风阁这种地方,即便是慕千夜,客人难免也会想占些便宜。
但是坏就坏在那一副獐头鼠目的男人上来摸着他的手说,想跟他做个「朋友」。烟花之地,来寻花问柳的男人说的话都可以当成一阵风,吹过就算。可那一瞬间,慕千夜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猛兽,终于忍不住把积了几天或者是几年的火气一古脑地全发泄了出来。
「去你妈的朋友!」
两年时间,慕千夜学会了很多,琴棋书画、修身养性样样都没少,但比起以前那个自怨自艾的温润少年,现在的他已经能打得一个普通成年男人趴在地上哀号了。
等被人拉开的时候,慕千夜身上的衣服都裂开了好几道口子。
房间里,宋庭毅穿着寝衣坐在桌前蹙着眉低头算帐,慕千夜坐在不远处。他打完人,火气发泄了,人也冷静了,正如坐针毡地看着宋庭毅,等待发落。
但是好半天也不见男人出声,就在他忍不住打算先开口的时候,宋庭毅终于说话了。
「你知道你身上的衣料多少银子一尺吗?」这是他今夜的第一句话。
他当然知道!慕千夜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破布」,抬头傻笑了两声。
「装傻也没用!」宋庭毅拨着算盘,两道英挺的眉时不时皱起来。算帐对他来说曾经是件苦差事,现在好歹算是习惯了。
卸了妆的宋庭毅,像个正常的男人,一身白衫、宽肩细腰,双腿修长,过腰的长发扎在脑后,眉目英挺,怎么看都很英俊。只是,年纪不小了,没了浓妆艳抹,脸上多了一抹沧桑。
看了他片刻,慕千夜终于还是叫了一声,「师父。」
「我说过多少遍了,没事的时候别叫我师父。」
慕千夜挠了挠头,「那要不我叫你爹?」
「我没你这么大的儿子!」
他们之间,并不算真正的师徒。宋庭毅从不收弟子,慕千夜也没有行过拜师礼,他的武功全是宋庭毅所教,用后者的话来说,全当防身,不算授艺,也不必担这师徒的情分。
叫宋庭毅一声师父,可以说是慕千夜的感激。
既然宋庭毅开口了,说明他没怎么生气,慕千夜的心也放下来,笑了笑说:
「我又没说什么,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顶多就是罚银子嘛。
「银子是肯定要罚的,但是你如果不把事情说清楚,我是银子要罚,人也要罚。」
虽然说是「罚」,但都是练武时的基本功,慕子夜刚开始跟着宋庭毅学武时已经过了最合适的年纪,所以宋庭毅让他把功底练扎实了才肯教他拳脚功夫。
一想起宋庭毅罚人的手段,慕子夜就一阵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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