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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水湾道一栋出租公寓的阳台。
况国华躺靠在躺椅上,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六十年前发生的一幕幕。
无论过去多久,妻子阿秀的音容笑貌,却始终不曾淡去。
况复生从屋里出来,看着他眼角含泪的模样,叹息一声,走到他身边道:“况大哥,又想起以前的事了?”
况国华抹了抹眼睛,起身缓缓踱着步子,道:“人家说人越老记忆就越来越差,僵尸却刚好相反,记性越来越好。”
“以前发生的事,就好像昨天才刚发生一样,我记得一清二楚。”
况复生仰望着天边那轮明月,道:“六十年前的月亮这么圆,今时今日的月亮还是这么圆,你就当自己过了一个漫长的夜晚嘛!”
况国华忽然有些烦躁,“过了一个漫长的夜晚,那什么时候才到第二天?我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你长大成人,结婚生子?你告诉我。”
况复生无奈的道:“你就当我是侏儒长不大就好了嘛!”
况国华叹息着摇摇头,满脸忧郁之色。
况复生拉了拉他的衣摆,语带委屈的道:“欸,况大哥,我已经这么作践自己,给个面子笑一笑嘛!”
见况国华没反应,他腿一屈,一副要跪下去的模样,口中道:“是不是真的要我给你跪下啊?”
“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了。”况国华连忙一把扶住他,无奈的露出一个笑容。
况复生笑道:“这就对了,有进步有进步,你笑起来不是很好看吗?”
便在他话音落下之时,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在两人身侧响起。
“在僵尸之中,你们算是十分幸运了,至少你们还有彼此。”
两人大吃一惊,扭头望去,便见半空中,一名年轻男子站在一朵白云之上,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们。
况国华大惊之后很快就平复下来,道:“原来是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况复生则是双目大睁,惊呼道:“腾云驾雾诶,难道是神仙?”
对于况国华认识自己,李飞并没有感到奇怪。
他时常在暗处照看着况天佑,见过他也正常。
仙云散去,李飞轻飘飘的落下地,看向况复生笑道:“六十八岁的老小子,你说对了。”
李飞走到两人面前两米处站定,况国华目光闪烁的看着他道:“你真的是神仙?”
李飞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正色道:“我的确是你们认知中的神仙,但你不用多想,神仙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我没办法让你们恢复成正常人,倒是杀了你们,帮你们解脱这种事,我可以轻松做到,那么,你们活够了吗?”
“……”
况国华一滞,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他时常有一种想死的冲动,一度觉得自己早已活够,只是身为二代僵尸,他连死都做不到。
可真的在可以死时,却又发现自己心里有那么多的不舍和牵挂。
他还没看到孙子结婚生子,也不想忘了阿秀。
说到底,没有人想死,只是孤独和寂寞的折磨,让他偶尔会生出生无可恋的感觉。
一旁的况复生连忙道:“当然没活够,其实这世上,有谁会觉得自己活够了呢?”
“对僵尸来说,最大的折磨不是长生不老,而是以血为生。”
“我们怕被人当成怪物,怕吓到别人,所以我们不能跟亲人在一起,只能忍受孤独和寂寞的折磨。”
“如果我们像你一样是个神仙,就不会有那么多痛苦了。”
李飞耸耸肩,道:“倒也是,算你们走运,被将臣所咬的二代僵尸,正者越正,邪者越邪,你们是属于善良阵营这一趴的。”
“我虽然没办法让你们恢复成正常人,但让你们摆脱吸血的本能,不再以血为生却没问题。”
一大一小两个僵尸皆是浑身一震,异口同声的急问道:“真的吗?”
李飞微笑道:“神仙虽然不是无所不能,但也称得上一句万能,总归能做到一些凡人做不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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