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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1972年的秋天,梁晓秀的预产期快到了。她生大儿子有了经验,这次生第二个孩子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为保险起见,她提前半个月来到里尔大学附属医院检查,并要求医院提前给她安排病房,让她住院。
医院为她办理了住院手续,让她提前一个星期住了院,并给她作了详细的检查。检查结果显示一切正常。梁晓秀很高兴,她想生二胎肯定不会象生第一胎那么痛苦了。
与此同时,梁晓秀和妮娜说妥,第二个孩子还让她带。大儿子宋大海已经1岁半了,是妮娜一手带大的。妮娜非常喜欢给她带孩子,主动提出给她带两个孩子。她带宋大海,梁晓秀每月给她3000欧元,再带第二个孩子,梁晓秀准备再给她3000欧元,这样妮娜带两个孩子每月能拿到6000欧元的保姆费。妮娜觉得钱太多了,她主动提出带两个孩子,一个月拿4000欧元。那时候,在里尔照看小孩一个月的工钱大约为1000欧元左右,妮娜将要拿到的4000欧元工钱在里尔还没有先例,所以她非常满意。
那一阵宋福禄非常忙碌,梁晓秀的工作他全部顶了上去,从早忙到晚,几乎没有闲着的时候,从未耽误过卖卷饼的生意。卷饼生意早已稳定,穆尔一个月能卖出3万份卷饼,老皮尔斯也能轻松地卖出3万份卷饼,两人卖出的6万份卷饼的纯利润高达18万欧元。
梁晓秀和宋福禄一个月就进账18万欧元,那时在整个里尔餐饮界,还没有人能超过他们的收入。
宋福禄每天晚上到医院看望梁晓秀,临近生产前,他又一次说梁晓秀肯定会生儿子。他的理由是:老大是儿子,老二也得是儿子;他们有约在先,梁晓秀先生两个儿子,然后再生女儿。梁晓秀也感觉这次还得生儿子,因为她怀孕期间的症状和怀老大时的症状一模一样。
她对宋福禄说:“福禄啊,你确实有先见之明呀,这次又让你猜中了:我感觉还是一个儿子,就是你的二儿子大山。”
“怎么样,我料事如神吧?”宋福禄得意地说,“这种事都不用猜,肯定是小子。我的种我心里有数。”
“看把你美得,你难道成神仙了?”她撒娇说。
“不是神仙也差不多,和你生活这两年多,我深受你的影响,能够预测好多事了。”他又要有儿子了,心里快乐得很。
梁晓秀那天告诉了宋福禄一件“好事”:经过她多方努力,医院同意在她生产时让宋福禄陪在她身边。那就意味着,在她生产时,宋福禄能看到全过程。
宋福禄得知这一消息,欣喜若狂,高兴地直跳。梁晓秀生第一胎时遭了很大罪,反反复复在产房折腾了13个小时才把孩子生下来。他当时还不知道生孩子那么麻烦,那么痛苦;这次他有机会进产房,他要看看生孩子到底有多痛苦、有多难。他再次和梁晓秀强调他们决不能做剖腹产,还得自然生。梁晓秀说,生了老大,再生老二,可能不会那么费劲了,所以用不着做剖腹产手术。
“那就好,”宋福禄松了一口气,“我们可不能让老外拿着手术刀在你肚子上随便划。我在场,哪个老外要敢提剖腹产,我就敲碎他的脑袋!”
“可是我还是有点害怕,你可不知道生孩子有多痛苦。我让你进产房看,就是想让你知道生孩子多么不容易。”
宋福禄安慰她说不要害怕,有他在她身边会好得多。他爱惜地看着她,问了她一些生孩子的事。
梁晓秀给宋福禄讲了她生产的过程。
她生老大时,从进产房到生下孩子整整用了13个小时,据医生说,他们从未遇见过她那样的产妇。产房里有产床,她刚进产房时,医生让她上产床躺着,等着给她接生。她上产床后却没动静了,根本就没有生孩子的迹象。于是医生又让她从产床上下来休息。就这样反反复复折腾了5次。
宋福禄插话说,他的儿子不一般,不可能随随随便便就生出来,总得磨蹭一些时间。
梁晓秀继续说,她上5次产床还生不出孩子,老外医生彻底失去了耐心,坚持要给她做剖腹产手术,还说如果不做剖腹产,不仅孩子会受到影响,大人也会受影响。她坚决不同意做剖腹产,强调她有本事把孩子自然生出来。她没有告诉医生,其实她还有一个理由:不想看到肚子上留下一个刀口。
宋福禄说,这次他在产房,他可以和老外医生交涉,梁晓秀只管生孩子,其他的事都由他来办。
梁晓秀说,她第六次上产床后一直坚持到次日凌晨1点,终于生下了老大。医生说她先后上了6次产床,创造了奇迹。其实到最后,她实在累得不行,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她完全凭着毅力把孩子给生了下来。
宋福禄这时才想到老大刚生下来时8斤重,那么大的孩子生出来肯定不容易。
梁晓秀这时说:“我当时真是痛苦万分,虚脱了好几次,那个滋味可真不好受啊。那时我就想:我这辈子再也不生孩子了。生孩子,简直是在要我命呢。”
宋福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默默地听着梁晓秀说话。
梁晓秀话锋一转,说:“可是孩子一生下来,我就感到好受多了,肚子里好像空了,身上好像什么东西都没有了。我第一眼看到儿子,所有的痛苦好像都忘了,忘得一干二净。你说怪不怪?”
女人都是那样:生孩子的痛苦转眼就忘。
两人聊着聊着到了半夜,梁晓秀突然感觉肚子疼,她让宋福禄去叫医生,医生检查后发现她有生产的症状了,于是把她送进了产房,宋福禄陪着她进了产房。
在产房宋福禄握着梁晓秀的手说:“晓秀,有我在,你不要害怕。”
“福禄,你在我身边,我感觉好多了,不象上次那么害怕了。我生孩子时会大喊大叫,你要紧紧握着我的手。”
“你放心,我会紧紧握着你的手。”
宋福禄此刻觉得医院允许丈夫进产房陪着妻子,是一个好办法,可以减轻妻子的压力和痛苦,那是以人为本。
老外医生让宋福禄穿上白大褂,戴上口罩,站在产床边上。他握着梁晓秀的手,看着老外妇科医生的一举一动。他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他想独自一人看妻子生孩子的全过程,他想知道他们的生命是怎么延续的,想第一眼看到他的后代;但又不想让老外医生在场,认为他们在现场破坏了气氛。
梁晓秀让丈夫看她生孩子的过程,她只想让丈夫知道女人生孩子多么不容易,多么痛苦,从而让他更加珍惜她,爱抚她。
梁晓秀感觉肚子越来越疼,她和宋福禄悄悄说:“小家伙想出来了,他在用脚踢我,用手抓我,好像在说:我要出去。”
宋福禄说:“出来好,越快越好。”
他在产房呆着很不得劲,特别是看到老外医生在现场,感觉妻子梁晓秀在众人面前被“示众”: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她,都在围着她转。
这时梁晓秀突然叫唤了,声音之大令宋福禄感到惊讶,他一再安慰说:“晓秀,你没事,挺住,一会儿就好了。”
他不敢往产床下面看,医生正在给梁晓秀接生。
梁晓秀终于生了。她大汗淋漓,似乎都已虚脱了,一句话也没有。宋福禄还在握着她的手,在那里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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